第52章 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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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家屬過來簽一下字。"護士手裏拿着藥單, 站在病房的門口小聲招呼。

本是靠在牆邊的喬波爾反應強烈,幾乎是跑着掠過肖摩沖到護士面前的,那焦急詢問的聲音是捏着心尖的哽咽:"護士小姐, 為什麽點滴都輸上了,她怎麽還不醒過來?"

"等醫生看了片子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你先把字簽了,耐心等一等。"

"好。"喬波爾接過筆在單子上匆匆劃了幾下,便匆忙進了病房。

淩希緊閉着雙眼面如死灰,床頭櫃上的體征監護儀發出冰冷的滴滴聲攪合着消毒液的味道, 讓空曠死寂的病房還有那麽頂點生機的意思。

喬波爾匍匐在床邊,緊握着淩希的手,冰冷的觸感抽打在她的心頭,除了心疼別無其他感受可言。

"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應該的......"

喬波爾神色呆滞的自言自語着,那自責的語調聽在肖摩的耳裏。

肖摩盯着孤寂的背影沉默,良久之後終于發問:"喬波爾, 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認識淩希?"

繳完醫藥費的蘇雲錦也碰巧進了病房, 當聽到肖摩的問話, 她只是靜靜的走到陪護椅上坐定,似乎也在等待一個合理的答案。

前起身看向二人:"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結果很重要嗎?"

面對喬波爾惡劣到令人發指的反問, 肖摩氣不打一處, 他保留着男性最後的風度,在忍氣吞聲之後咬緊了牙根,将所有的錯都歸咎在了她的身上。

"若不是你肆無忌憚的招惹,淩希不至于暈倒,你口口聲聲說着喜歡,可你對她都做了什麽?你對她又有多少了解?你甚至都不知道她的情緒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肖摩惱羞成怒的聲音回蕩在病房裏,好在蘇雲錦适時的制止了他的斥責:"肖摩,少說兩句。"

轉眼看向喬波爾,蘇雲錦又是一陣沉默,似乎在糾結着什麽決定,最終她的将目光投在肖摩的身上,以示準備将淩希的情況全盤托出:"喬波爾,你的出現到你做的每件事都讓我們感到費解。但既然今天大家都坐到了這裏,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也算是讓你斷個念想。"

"斷我念想,你什麽意思?"

這已經不是二人第一次針鋒相對,喬波爾冷冷反問。但也認可了蘇雲錦的說辭,她确實想通過眼前的兩個人去了解那段她不所知道的過去。

可接下來蘇雲錦的話,硬生生的把喬波爾拽入到深淵裏痛苦的折磨着。

"那些零零散散的事距今快五年了,淩希在國外深造時談過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結果不盡人意,在她療愈情傷的過程中,接到了父母在境外考古雙雙遇難的噩耗。

在愛情和親情的雙重打擊下,她不幸患上了重度抑郁症,實在熬不住尋過一次短見,被我和肖摩救了下來。

我們嘗試過很多辦法去幫助她治療,效果都差強人意,在醫生的介紹下,我們把所有希望孤注一擲在MECT治療上。

她的情緒瘋癫哭啼,時而大吵大鬧時而萎靡不振,你如今所見到的淩希非她原本的樣子,曾經的她知書達理、勤勤懇懇,在專業上有着得天獨厚的才能。

她是渲宜大學唯一一個從學生時期開始再到執教生涯,校方肯花重金培養的傑出人才。

就是這樣一個優秀的人飽受着抑郁症的困擾,別的患者做6次MECT就能大見成效,她足足做了24次,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她經歷了24次瀕臨死亡的過程,治療帶來的後遺症讓她忘記了很多人很多事,反複無常的情緒波動伴随着生活難以自理的懶惰邋遢,但她再也不會痛苦,不會想着去死。

也許你是一時興起,認為她咋咋呼呼的很有趣,那是因為她被病痛拽下雲端成為了比普通人還要脆弱的人。

淩希的情緒不能受到任何刺激,她不能再想起那些讓她絕望的過去,算我求你,不再要刺激她了,不要毫無緣由的去招惹她,她已經經不起打擊了。"

蘇雲錦強忍着傷感侵襲,即便如此,那訴說的語調漸漸變得哽咽嘶啞。

站在一旁的肖摩叉着腰轉身面對着牆面,一個大男人悄無聲息的哭着鼻子,足以說明了,拯救淩希的那段日子,他們亦是難熬痛苦的,誰都不想再經歷那樣的過去了。

喬波爾若不是有着一顆深愛淩希堅定不移的強大心髒,或許會被蘇雲錦的祈求動搖。

她重新單膝跪在地上,托起淩希的手送到臉邊蹭了蹭。

看着那依舊沒有清醒預兆的人,伴着一聲沉痛到讓人窒息的哀嘆後,輕描淡寫的自言自語着:"縱使你們不信,可我千真萬确是跨過山河遠道而來,只為了帶她脫離苦海......"

那深情,無人知曉,無人共情,所以心才會滴血的疼。

——在夢裏回到五年前的悲歡裏——

午間的辛西尼亞大學很是靜谧,仿佛所有的學生都被放慢了倍速,校園裏竟聽不見一聲叨擾的嬉笑。

淩希枕着腦袋靠在天樓的水泥平臺上閑适小憩。

這座有着西歐悠久歷史的古城不似水泥森林的渲城那般浮躁,呼吸裏滿帶文藝複興時期陳舊的鐵鏽味。

"你好像很喜歡躲在這裏休息。"

天臺出口的門邊傳來靈脆悅耳的聲音,那一抹倩影伴着叫人思鄉的普通話,輕易勾起了淩希的注意。

淩希不改姿勢,只是側目盯着因為背光而看不清五官的女人,惬意含笑回應:"浮生偷得半日閑嘛。"

女人的笑容溫煦,一邊靠近一邊自來熟的打趣道:"你真有意思。"

陽光刺眼,淩希只能半眯着眼睛,試圖看清那帶着重影的面龐。

"給。"從開口寒暄再到遞上冷飲,女人的主動是層層遞進的,這樣的突兀反倒化解了陌生的尴尬。

女人走出朦胧,她微微前傾着身子,替淩希擋去了礙眼的光芒。

素雅的淡妝恰到好處的點綴了五官,柳眉下是一雙明晰澄澈的彎月,還有那天生濃密的翹睫,每每眨一下,都輕易印刻在淩希的眼底。

女人的樣貌和淩希有着異曲同工的古韻美。當徹底看清對方模樣的一瞬,這張臉從淩希的眼底深深刻進了心裏。特別是那嘴角深深的梨渦,叫人過目難忘。

淩希自覺失态,目光小有不舍的從對方的臉頰游移到她的手上,那兩瓶冒着冰鎮水珠的茶飲讓淩希費解,似乎眼前的女人是早有準備而來的。

碧翠的天際飄着形似棉花糖的飛機雲,風拂亂了淩希本就亂糟糟的羊毛卷發,也肆意擾動了女人的裙擺。

女人伸手遞出的水淩希遲遲不接。

這樣的主動讓身在異國的淩希不解她的目的,所以多少帶着提防:"不用,我不渴。"

女人索性将瓶子放在了地上,也不覺得氣氛尴尬,徑直坐到淩希身旁的空處,小聲嘀咕:"當友善被過度分析成惡意時,一切都變得不浪漫了。"

這一聲嘀咕裏糅雜了埋怨。

淩希被言辭打動,笑着啓開瓶蓋大方地喝上一口:"謝謝。"

"每次來這裏休息都能遇見你,看你閉着眼睛睡得香就沒打擾,今天想着要是再遇上不如交個朋友,果不其然......你在。"

女人自然的解釋着送水的由來,淩希坐起身盤着腿打量手裏的水瓶,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你好,我叫林方晚。"林方晚的笑容很迷人,她友好的伸手,報上自己的名字。

淩希耐不住這樣的熱情,只好與之握手:"你好,我叫淩希。"

"這麽巧的嗎,你也姓林?"

"我是會當淩絕頂的淩,你呢?"

林方晚故作失落,可愛的嘟囔着:"那也不是特別巧,我是雙木林。"

當一個特別的人突然闖入自己的世界,相遇的這一刻,周身的一切都被賦予了濾鏡,并且在淩希的記憶裏放大了所有美好。

......

凜冬已至,鵝毛大雪肆意紛飛,淩希駕着車穿過辛西尼亞最繁華喧嚣的市中心。

惡劣的天氣并沒有妨礙到她想要去往Shawnee Mountain的美好心情。

瑪麗蓮?曼森的黑金屬樂萦繞在車廂裏,這與她學者深沉的氣質有着極大的反差感。

此刻的她揚着張狂的笑顏,伴着節奏難得釋放出興奮的高呼:"真是滑雪的好日子。"

突然一輛黑色的瑪莎拉蒂別進了車道裏,連轉向燈都沒來得及打,淩希屏住呼吸踩了急剎車。可依然還是跟眼前的靓跑來了一次親密的擦刮。

打上雙閃,淩希本是愉悅的心情瞬時雷雨大作,她解開安全帶甩門而出,冷靜地走到肇事車前敲了敲車窗。

當駕駛座上的人放下車窗側頭看向淩希時,嘴角亮起了漂亮的弧度,還有那印象深刻的梨渦,她沒有開口說話,似乎在靜等淩希的發作。

淩希見對方沒有下車的意思隐忍着脾氣的爆發卻忽而又啞口無言。

即便對方戴着墨鏡,即便距離那盛夏的一面之緣消逝了大半年。但只是一眼便輕易勾起刻在心底的那張臉。

"抱歉,我剛剛在接電話......淩希,好久不見。"林方晚怎麽會認不出淩希,但她充滿歉意的解釋反倒讓淩希漲紅了臉頰。

"接電話是理由嗎,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不知道為什麽,并不是因為車禍而生氣,這樣的氣憤來得陡然又莫名,淩希負氣的壓低了嗓子埋怨:"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聽到淩希的話,林方晚嘴角噙着的笑意越發深刻,她摘掉墨鏡回頭看了看身後已經擁堵起來的道路,知會一聲:"先把車開到旁邊吧。"

待到二人把車停穩後,淩希小心翼翼的繞着的車走了一圈,又彎着腰摸了摸車前的刮痕,心裏打着鼓,這該是對方全責保險包賠吧。

林方晚修長的身軀依靠在車旁,單腳撐在車門上,雙手環抱在胸前,她側頭欣賞着淩希小心謹慎的神色,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放心,是我的全責。"

聽到林方晚的話,淩希松下一口氣,臉色也恢複到了平靜,接下來該說些什麽呢?

真是尴尬。

林方晚的目光被車頂吸引,上面捆着的滑雪單板露出了一角,猜到淩希的動向便拉開了話題:"假期準備去滑雪麽?可今天的天氣看起來不太适合出行。"

淩希擡頭看着空際沒有停歇的飄雪,搖了搖頭:"肖尼山那邊的雪已經堆得厚實,入冬了總想着去滑一滑,不然心裏欠得慌。"

林方晚欣然的接受了淩希的說辭,便打了一個響指:"心動不如行動,擇日不如撞日,你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嗯......差不多吧......"

"走,帶上我。"

"哈?"淩希還沒反應過來,林方晚已經走到她的車旁敲了敲車門,臉上挂着無比狡黠的微笑:"別愣着,我也去,保險的事不必擔心......今天确實擇日不如「撞」日......"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亂來。"聽到林方晚刻意将撞字拖長了音調,淩希無奈感嘆,卻又拿眼前的女人沒轍。但不知為什麽,心底小鹿亂撞樂開了花。?

【GL】直達底部雖然是精神病但超好哄 - 同心難改的胡耀耀(完结)Nơi câu chuyện tồn tại. Hãy khám phá bây gi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