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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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幹嘛呢?"秦韞搖曳身姿走進辦公室, 依舊是未見其人先聞聲。

似乎這樣能提醒屋子裏的人調整好狀态,以免被外人撞見不該看的場面。

然而并沒什麽用,緊随其後的季長憶一進門便看到二人雙手交握在一起, 在她的視野裏,那對望的眼神是含情脈脈的, 深深紮疼了她的眼睛。

被打擾的氣氛陡然變得尴尬。

淩希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卻被喬波爾緊拽着不肯松開。

站起身,她牽着淩希走到二人面前,簡單的介紹着:"這位是淩希, 我的古文字學授課老師。"

"原來你就是淩副教授,波爾經常提起你的,沒想到這麽年輕。"秦韞是社恐,社交恐?怖?分子, 白的都能說成黑的。

經常提起?淩希疑惑,但很快又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哪裏哪裏,過獎了。"

喬波爾瞪了秦韞一眼, 換了一邊介紹道:"淩希, 這個濃妝村婦叫秦韞, 你不用管她,這位是季長憶季醫生, 她們都是我的朋友。"

"季醫生, 你好。"

面對友好的問候季長憶無動于衷, 因為淩希脖子上那抹紅鮮鮮的吻痕太過惹人眼球,以至于季長憶的臉色越發冷然,她淡漠點頭, 連開口回應的動作都免掉了。

氣氛變得愈加尴尬, 好在楚曦趕進來岔開了話題:"請問各位需要喝點什麽?"

"三杯拿鐵, 給淩希另外準備牛奶。"

又不是三歲奶娃,點什麽牛奶呀?淩希本想喝肥宅快樂水的,結果喬波爾直接替她們三人做了主。

只不過是一次普通的安排,足以讓所有人看明白,淩希是喬波爾世界裏最特別的存在。

每個小細節見縫插針式紮入季長憶的心,她面上風平浪靜。唯有自己能感受到喉間發緊的疼,那是不甘心帶來的不适感。

季長憶自動将淩希歸類成了外人。所以不方便聊及關于治療的事,她轉眼看向喬波爾欲言又止。

秦韞嗅到了敵意,便開口打趣着:"淩副教授,你還沒逛過我們公司吧,我帶你去逛逛,如果老師當膩了就來我們嘉泰養老。"

秦韞這狐貍精狡猾又機智,輕輕松松便為季長憶制造了與喬波爾獨處的空間。

她招呼着淩希,目光卻落在喬波爾的身上,大概是在征求意見。

"好啊,我也想逛一逛。"淩希感受到季長憶的不友好,待在辦公室只會讓她更不舒服,便迎合了秦韞的邀請。

喬波爾點頭默認,秦韞粘人精的本性暴露無遺,立馬挽住淩希的胳膊,整個人都快拱到她懷裏了。

這還得了!

喬波爾的醋壇子瞬間飛流直下三千噸,不停的咳嗽表示不滿,秦韞要是再多貼一秒,她就沖上去扯皮。

淩希不喜歡陌生人對自己太過親密的接觸,便抖着肩頭脫離了秦韞的魔爪,反過頭小心翼翼的看向喬波爾,好像在怕她為此生氣。

怎麽突然很在意瘋女人的感受?奇了大怪,離了大譜!

目送二人離開後,喬波爾原本強撐輕松的神情頓時垮成一片死灰:"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視你的情況而定。"

季長憶坐進沙發裏,她和所有人一樣,面對喬波爾的陰晴不定早已見怪不怪。

"這段時候我會很忙,沒辦法陪你逛渲城,楚曦和曲烨你随便知會,至于治療的時間,晚點再做安排吧。"

"你忙是因為那個淩副教授嗎?"季長憶的詢問是沒有底氣的,但她想在小概率裏找出不同的回答。

顯然,喬波爾只會放大她的失望:"是的,我想多陪陪她。"

答案叫人心碎,季長憶緊皺起眉頭并不認可這樣的安排。

一向睿智又溫柔的她脾氣陡然變得怪戾:"你知道這幾年我最後悔的是什麽嗎?當初就不該幫你分析那個淩希的病,你自顧不暇還要拖着她,兩個情緒不穩定的精神病患會相互影響從而誘發病症加重病情,這個道理你應該很清楚!"

"你的意思是要我跟她斷去聯系麽?那跟讓我去死有什麽區別?這輩子我認定了跟她捆綁在一起,我不容許任何人做出拆散我們的事,你也不行。"

淩希是喬波爾偏執瘋魔的因果,她根本不理會季長憶的擔憂。除了淩希,似乎身外的一切都不會改變她的固執己見。

這段好不容易精心築起的關系不能被任何人毀掉。即便是醫學權威的季長憶也沒辦法動搖喬波爾的心。

季長憶救治過太多太多精神破碎的人。唯獨喬波爾的治療年複一年的不見進展,已然成為無法翻越的高山。

不知道從何時起,喬波爾成了季長憶的牽挂,這樣的情感早已超出醫生面對病患時理應保持距離的态度,她哀嘆着軟下脾氣反問:"你繼續這樣固執下去,我該怎麽救你?"

喬波爾被季長憶的問話逗笑,笑聲是破嗓的尖利與刻薄:"哈哈哈......可是你救得了我嗎?你開給我的那些藥只能救我一時,沒辦法救我一世......"

喬波爾的情緒波動就像蹦極一般,帶着窒息的失重又在觸底後拼命反彈,起起伏伏讓她猛突的心亂了頻率。

尖利的大笑之後是莫大的哀傷,漂亮的臉頰浮起難以自救的痛苦,她不得不拽起季長憶的手腕,苦訴着自己的軟肋:"淩希才是我的救命藥,可我的救命藥生病了,她病了你說我該怎麽辦?"

那震顫的哭腔是來自心底深處最真實的無助,喬波爾的話對于季長憶來說是殘酷的,她輕易否定了自己付出的一切。

到底誰錯了?其實誰都沒錯。

突然,喬波爾的大腦開始不停的閃回着讓她懼怕的畫面——

肮髒不堪的地牢充斥着發黴的潮氣,脖子上鏽跡斑斑的鐵鏈沉重得讓人窒息,陽光透不過??草堆堵死的排氣窗,仿似活下去的期望被吞噬在黑暗的深淵巨口裏。

還有那回蕩在鐵門外久久不能平息的皮鞋聲,一下一下又一下......虛無缥缈的砸在喬波爾的胸口,卻是剜心刮骨的痛。

喬波爾倒在沙發的角落蜷縮起身子,将自己的臉深埋在靠墊下,攥緊的拳頭正不受控制的顫抖着。

喬波爾發病了。

季長憶意識到不對勁,随即從提包裏拿出帶來的強性鎮定藥片送到她的嘴邊:"波爾!波爾!把嘴張開,快把嘴張開!"

喬波爾的額上青筋凸起,犯病時她眼裏的世界就像一臺失去控制的陀螺儀,所有事物天旋地轉出重重疊影,伴随着刺激神經的耳鳴,這讓她聽不清季長憶在說着什麽。

因為混亂的恐怖記憶,使得喬波爾緊緊的咬着牙根,季長憶只能一手大力地鉗住她的下颚骨,強制讓她張開嘴,防止發生咬舌的危險。

喬波爾大口的呼吸着,很狼狽很痛苦,額上的汗水混着眼角滑下的眼淚,身體從顫抖惡化成了痙攣性的抽搐。

就算痛苦折磨得她失了心神,她依舊是忍着不肯發出一聲示弱的哀嚎。

這是喬波爾最不堪的一面,也是她唯一挽存的最後尊嚴。

季長憶将藥片塞進喬波爾的嘴裏,等到她吞下後,才松懈的收回自己手。

楚曦端着咖啡走進辦公室,看着喬波爾倒在沙發裏不停的抽搐着,她唯一能為老板做的便是冷靜的将門關上反鎖。

"楚曦,快去倒杯水。"

季長憶甩了甩手,鮮紅的牙印有些破皮滲血。但她毫不在意,只是靜靜地蹲在沙發邊輕撫着喬波爾淩亂的長發,輕柔的問着:"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藥效來的特別急,喬波爾在昏睡之前看着重影的楚曦,虛脫的吩咐着:"送淩希回家......別讓她看到我這個樣子......快去......"

喬波爾傷神地緩緩閉上眼睛,季長憶蹙着眉頭哀然嘆息,來勢洶洶的酸楚感讓她不禁吸了吸鼻子。?

【GL】直達底部雖然是精神病但超好哄 - 同心難改的胡耀耀(完结)Unde poveștirile trăiesc. Descoperă ac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