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日的故事 (廣東口語版本)

肥毛毛蟲

我大叫：「搵到啦，佐住老師，呢隻係咪呀？仲尼，快的過來幫手，我好緊張呀。」佐治老師同其他同學都圍晒過來，每隻眼都望住我手指，指既方向。仲尼好羨慕咁話：「好大隻呀，聽日點解你隻眼咁細都搵得到咁大隻毛毛蟲架？」我好得戚咁話：「梗係啦，我搵得好辛苦架，你睇我流左成身汗就知啦，我仲跌親添呀。」我一邊講一邊用左手度抹出好多汗，又用右手指著膝頭哥個傷口：「你睇，係咪呀。」

仲尼話：「係喎，真係有血有汗喎。」佐治老師行埋來話：「大家快的過來睇下聽日搵到乜野，呢隻應該係蝴蝶的幼蟲，將來脫繭之後，就會變成一隻好靚既大蝴蝶。」我問佐治老師：「老師，乜野叫脫梘呀？」子貢搶住答：「聽日，上次老師咪講過，蝴蝶由細細條蟲仔，就要猛食野，然後開始吐絲織成一個蛹嘛，又唔記得。」

我就話：「我唔記得啦，佐住老師日日講咁多野，我邊樹記得咁多，你地記得咪提番我咯。」我問佐治老師：「佐住老師，咁條蟲仔猛咁食野，佢要食到幾時至吐絲呀？」佐治老師話：「幼蟲一般經過四至五次的脫皮變成終齡幼蟲，然後就會結蛹，大約前後五至十日左右啦。」我就話：「脫四至五次皮，就要吐絲啦。咁我點解重未吐絲架？我幾次暑假都晒都甩皮啦，係咪我重未食得夠肥呀？」

鵬舉笑住話：「哈哈哈，聽日，你又唔係蝴蝶，甩皮都唔會吐絲架。」我帶著懷疑望著佐治老師。佐治老師開口：「今次鵬舉就講得啱啦。聽日，雖然你已經甩過四、五次皮，重食到好夠重，不過呢你係人仔，所以就唔會吐絲。」佐治老師打開左膠箱個蓋，又將蟲仔瞓覺嗰條樹仔拆左落黎放入箱度。我問佐治老師：「老師，你做乜拆左蟲仔落來呀？咁蝴蝶媽媽咪見唔到蟲仔咯？」

佐治老師拖著我隻手話：「聽日呀，老師呢就係帶蟲仔返課室，咁我們就可以一齊照顧佢。如果由得佢係度，陣間落大雨就會淋到發燒架。如果無人睇住佢，佢有可能俾雀仔擔左來食添。」我聽到就話：「係喎，呢幾日都落大雨喎。咁我快的搵晒其他蟲仔出來，唔係佢地實病架。」佐治老師即刻話：「好，聽日你呢個提議好好，不過依家都好晏啦，不如我們番去學校先，下次再過來帶埋其他蟲仔返去，好唔好？而且聽日你重未食晏晝喎，老師都覺得肚餓，你唔肚餓咩？」

我原本唔覺架，老師一提食晏晝，我就真係有的肚餓：「佐住老師，你真係犀利，我原本都唔餓架，你一講我又真係肚餓；咁好啦，我返去食飽飯瞓個晏晝覺先，今晚先再來。唔得，我怕黑，明日先再來，唔得，明日有超人睇，明日又要食飯訓晏晝覺。唉，咁啦，下次無超人睇先再來啦。」佐治老師笑到合唔埋口：「呵，好好，我們下次無超人睇再來。」

我們一大班人手拉住手，由後山走番去學校飯堂，我同福嬸要裝第四碗飯，福嬸問我：「聽日，今日做乜食咁多飯呀？你好肚餓咩？同佐治老師去邊度玩黎呀？」我含住飯話：「福嬸，你唔知啦，等我講過你知啦。今日呀，我去後山，捉左隻肥毛毛蟲呀，我重跌腳呀，你睇下，好痛呀。不過，我大個仔，今日無喊到。」我一邊講一邊指著傷口俾福嬸睇。福嬸笑住話：「係喎，好大個傷口喎，聽日咁叻仔無喊，咁其他同學有無喊先？」

我就話：「無，其他同學都無我咁叻仔，得我一個跌親之嘛，仲尼重話我今次好野，捉條肥毛毛蟲有血有汗呀。」福嬸將飯碗遞俾我：「聽日呀，陣過食完飯過來福嬸度，福嬸幫你搽紅藥水呀。」我扒左啖飯話：「好呀，我食飯先喎。唔該福嬸。」

我一邊講，仲尼跑左過來：「聽日，食快的啦，等緊你玩搖搖板呀。」我話：「我唔要快，我要飽。哈哈哈。你食一碗就緊快啦，我食四碗喎。」仲尼話：「好啦，等埋你。今次我們實得架，我已經約好左子貢、鵬舉，重叫定左佐治老師呀，今次實撐得起你架。」我就話：「有無呃我先，我次次玩呀，都好似坐櫈仔咁，一味坐係度，好悶架。不過我唔得耐，我玩一陣要瞓覺呀。」

「喂，起身呀大懶蟲，起身返學呀，唔係又遲到啦。」我俾仲尼和子貢佢地左右左右咁拉醒左，我咪住話：「又要起身返學咩？我都未瞓夠，不如聽日先返學啦。」鵬舉跳左上床，前後咁搖我：「聽日，起身呀，遲到啦。」我被佢地三個搖到醒晒：「啊，仲尼、子貢、鵬舉，你地係度做乜呀？」我望下個大鐘：「咦，夠鐘返學喎，你們仲唔去洗臉、擦牙、換衫？」佢地三個一齊話：「你瞓醒未呀，你望真啲。」我再望下佢地三個，已經著好晒校服，我再望下個鐘：「死啦，死啦，遲到啦。今次我實遲到啦。」

我地四個一齊跑入班房，佐治老師只係笑笑口咁話：「聽日，你哋快的番埋位坐。我要開始講書啦。」我坐低之後望到佐治老師張枱放左噚日隻肥毛毛蟲，我望實佢，心諗佢到底有無肥到呢？我聽到落堂鐘響，心諗，弊啦無聽書添，實俾佐治老師罰。佐治老師話：「聽日，今日你好似掛住我們新朋友，多過掛住老師喎。」我係度笑：「哈哈哈，我係度諗佢有無肥到吖嘛。」

佐治老師話：「唔，你唔使諗佢有無肥到，你呢幾日就負責話俾大家聽佢有無變到啦。」我就問：「佐住老師，點話呀？」佐治老師笑笑口：「你幫小蟲蟲『影相』啦。」我話：「影相？」佐治老師拿出幾張紙和一支鉛筆：「無錯，幾支鉛筆和紙，你幫毛毛蟲影相。」

放左學我就坐係肥毛毛蟲前面，我執左幾塊樹葉俾佢食，佢望住我聞左幾下，又繼續食佢自己塊樹葉。我同肥毛毛蟲講：「蟲仔，你做乜唔食我俾你啲樹葉呀？你唔鍾意食咩？你唔可以偏食架。」我一邊把肥毛毛蟲放喺新執的樹葉上面，一邊話：「來啦，快的食啦，你唔食多的野，就無絲吐，就脫唔到梘架啦。」都唔知點解，我試左好多次，肥毛毛蟲依然唔肯食我啲樹葉。

我走去問仲尼，仲尼話：「可能你啲樹葉無乜味，好似我們食飯，淨白飯你都唔食啦。要有餸架嘛。」我聽到都覺得有理，我去問福嬸拿餸，福嬸話：「聽日，你唔問我拿白飯，你拿餸？你減肥呀？」我扁住嘴：「福嬸，我唔係減肥呀。我要餸俾肥毛毛蟲食架。」

福嬸話：「你拿餸給蟲仔食？蟲仔食葉架。」我話：「我執左幾塊葉俾佢，佢又唔食。仲尼話俾啲餸佢送葉喎。」福嬸話：「無理由，等我陪你去睇下蟲仔？」我帶住福嬸去睇肥毛毛蟲，福嬸見到肥毛毛蟲就係咁係度笑：「亞仔，我俾飯焦你，你食唔食呀？你俾塊乾樹葉蟲仔食，佢梗唔食啦。」

我就話：「飯焦我梗係唔食，咁苦，點食呀。乾樹葉肥毛毛蟲唔食呀，咁乜野樹葉佢至食呀？我唔識喎。」福嬸：「要新鮮、綠色，黎，福嬸帶你去摘。」福嬸捧著膠箱帶著我走到花甫嗰邊，福嬸隨手摘了幾片新鮮樹葉。我好驚咁問：「福嬸，你做乜摘啲花呀，老師話過唔可以隨便採摘花草喎。」福嬸好細聲咁講：「聽日，唔採摘花草，蟲仔就會餓死，咁我摘唔摘先？」我好為難咁：「咁呀，摘啦。肥毛毛蟲唔可以死架。」

老師話過不可以偷竊，為左肥毛毛蟲唔可以捱餓，我日日放左學就去花甫偷葉仔。我想摘嗰陣被花王伯伯捉到，我知道花王伯伯實會鬧我同話俾佐治老師聽。花王伯伯問我做乜要摘啲葉，我就將由嗰日去後山旅行開始，一路講到福嬸幫我摘左幾塊葉。我話：「花王伯伯，你千祈唔好鬧福嬸，全部都係我一個人做架，我驚肥毛毛蟲無野食嘛。佢無得食就吐唔到絲，吐唔到絲就變唔到蝴蝶啦。」

花王伯伯唔出聲，佢入左屋仔度又行出來，手入面揸住把大較剪，我心諗死梗啦，花王伯伯要剪左我隻手。我將手伸出來準備俾花王伯伯剪，我聽到"格"一聲，我就大叫：「好痛呀，我無左隻手，好痛呀。」花王伯伯用手撐開我對眼話：「聽日，你做乜大聲叫呀？你隻手咪係樹，做乜嘈喧巴閉？」

花王伯伯一邊講，一邊將一條生滿樹葉的小樹枝放係我隻手度：「聽日，佐治老師唔俾你們摘樹，係怕你們傷害啲樹。不過，呢的樹，花王伯伯成日都要修剪，好似你們頭髮越來越長，咪要剪咯。依家呢條樹枝俾你餵蟲仔，蟲仔食完，你就再同花王伯伯囉。」我拿住條樹枝跑返去餵毛毛蟲，今次我見到佢食得好開心，我一路用鉛筆幫佢影相，一路陪佢傾偈。

仲尼好心急咁問：「佐治老師，快的俾我們睇下啦。」佐治老師說：「其實蛾和蝴蝶都屬於同一科，大家都會經過吐絲結蛹，然後脫繭，同樣都係自然界的一環。」子貢話：「佐治老師，咁你快的俾我們睇下啦。」佐治老師話：「好，大家一齊來欣賞，由蟲到蛹再變成飛蛾的小蟲蟲。」

我係後面一齊衝去前面睇，仲尼和子貢：「佐治老師，佢好醜樣呀。聽日，乜你搵到條咁醜樣的蟲仔架？」其他同學望完都全部走開，我走到膠箱前面，入面有一個似花生殻，然後有一隻灰黑的蛾在箱邊爬來爬去。我見到大蝴蝶竟然變成大黑蛾。我好唔開心，忍唔住想流眼淚。

佐治老師忽然開口：「小朋友，你們知唔知道蝴蝶和飛蛾點解會係親戚呀？」我嗚咽道：「唔知道。」

佐治老師拿著膠箱企到窗邊，他一邊打開箱蓋一邊話：「他們都一樣美麗咁係花叢間飛來飛去。」我見到那只飛蛾站在箱頂，佢用頭頂的二支桿郁來郁去。我就問：「佐住老師，飛蛾佢做乜伸兩條野，郁來郁去？」佐治老師他同我講：「聽日，飛蛾係度同你講，佢話多謝你呢幾日餵佢食野，又同佢影左好相。佢話依家要走啦，下次先再同你玩。」

我聽到就話：「真既？」佐治老師話：「係呀，佢話依家要飛番去後山，佢要去娶老婆。佢叫你第時記得帶埋仔仔囡囡去搵佢。」仲尼和子貢佢地聽到，就笑我：「醜死鬼，聽日要娶老婆、娶老婆。哈哈哈。」

我見到飛蛾同我點左下頭，佢就由窗口飛左出口。佐治老帥：「小朋友，你們快啲過來窗口，同飛蛾講拜拜啦。」仲尼好羨慕咁話：「嘩，好靚呀。佐治老師，你睇蛾仔飛得幾靚。聽日，你就好啦，執到隻咁靚既飛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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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兒子一大早把我吵醒：「爸爸，你看，這些是甚麼？」我張開眼看到小兒子手中拿著一些發黃的紙張，我把紙拿過來看一眼。裡邊都是一堆正方形、三角形、直線，我說：「爸爸不知道啊，是甚麼來的？你在那找到？」小兒子說：「我要畫畫嘛，畫紙用完你還沒替我補回，我四處找找有沒有紙張；這在書房那小矮櫃裡找到的。」

我把它隨手放一旁，說道：「沒紙了嗎？好吧，爸爸到打印機那邊取點給你，你啊，整天都在亂畫，樹林都給你採完。」小兒子吐一下舌頭，跟我做個鬼臉。小兒子跑進書房，拿著紙又嚷著：「爸爸，這幾個甚麼字？」我拿過來看，唸道：「肥毛毛蟲照片。」小兒子問道：「爸爸，甚麼肥毛毛蟲照片？」

我努力的回憶著：「好像是爸爸小時候替一條毛蟲畫的圖畫寫生吧。」小兒子指著一大一小長方形問道：「這是甚麼？」我很努力的回想：「大的應該是保育箱，小的應該是毛毛蟲吧。」小兒子笑著說：「毛毛蟲那裡是長方形的。」小兒子又指著兩個三角形說：「這個呢？」我看了又看，想了很久：「應該是飛蛾吧。」小兒子捧著腹說：「飛蛾是這樣的嗎？爸，你這份美術我給你圓圈吧。」我說：「二個圈，一支火柴嗎？」

小兒子正色道：「可以，二個圈，一支火柴。還多送一個小點。」我說：「還有小點吃那麼好。」小兒子拿著我的紙，上面用紅筆寫著0.01，小兒子說：「這是老師給你美術打的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