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呀？做未呀？」大舊等得好唔耐煩，又再問財仔一次，計埋呢次，今晚已經問左成十七次。財仔無厘神氣咁答：「都話未咯，而家至八點九咋，重有九個字呀。」我地幾個約埋一齊，今晚喺財仔屋企睇電視，睇嗰部大蛇出洞，上星期已經開始賣廣告，話好鬼恐怖。我就最開心一齊睇，我驚一個人睇發惡夢呀，不過，我當然唔講得出來，學老豆話齋：「出來行，講雷架嘛，當年三把刀降係條頸都未驚過，呢啲芝麻綠豆使驚，唓。」
我望住個鐘，大叫：「九點半啦，快啲開電視，第三台呀！」大舊又怪叫：「亞財，第三台呀。」財仔又係度學二叔公：「撥冷，底道啦，撐係樹槓。」我哋一齊大笑，大舊又叫財仔：「快啲識燈啦，咁至剌激架。」熄左燈之後黑麻麻，我望住電視機，入面跑左條大蛇出黎，我捉著大舊隻手，匿埋係佢後面。嗰條大蛇，頭昂昂、眼碌碌，成身都係皺紋，一格一格咁，個嘴打開乜都無，又無牙，淨係得條脷喺度伸下伸下。
我之後都唔知套戲講乜，成晚係大舊隻手後面，驚得滯都唔記得夾住個鼻，依家都重好似有陣除，嘔，嘔。等左好耐，終於等到做完，我話：「好野，做完咯。」大舊話：「乜做完咩？聽日，頭先部戲講乜呀？」我話：「我唔知呀，我驚得滯，匿左係你隻手後面無睇到，你問亞財仔啦。」大舊問財仔：「亞財，頭先部戲講乜遮？」財仔話：「乜你無睇咩？我驚得滯，成套戲都眯埋左眼喎。」大舊聽完，好嬲咁話：「你有無搞錯呀，咁都驚？你又無睇，聽日又無睇，咁我點知部戲做乜呀？」我同財仔都奇怪道：「大舊，乜你都無睇咩？」大舊大大聲話：「無睇咪無睇咯，有乜咁出奇呀，我都會驚架。」佢都未講完，我們就一齊忍唔住笑左出來。
可能我們笑得大聲得滯，嘈醒左二叔公，二叔公由房度行左出來，我望到由房度行出來的人影，個頭昂昂、眼碌碌，成身都係皺紋，一格一格咁，個嘴打開乜都無，淨係得條脷係度伸下伸下。我好驚，我大叫：「蛇呀，亞財仔，你屋企有蛇呀。」財仔被我嚇到彈起，大聲叫：「邊度有蛇呀？」嗰條蛇又大叫：「班殊，班殊咬沙也？」我嚇到唔識郁，淨係用手指住條蛇，話：「呢條咪係蛇咯。」財仔話：「乜蛇呀？亞爺係蛇？」我話：「佢邊係二叔公呀，佢口擘擘，無牙又眼碌碌，仲唔係蛇？」亞財仔聽完我講，卡卡卡係度笑：「亞爺呀，都叫你出來記得帶返副假牙和眼鏡架啦，哈哈哈，依家聽日俾你嚇親啦。」
條蛇走番入房，過左一陣，二叔公走出來，笑著同我講：「聽日，唔殊狂，捱毛載晏頸摩。見下印得毛？」二叔公一邊笑一邊抱著我，抱著我輕拍背脊輕唱道：「伍殊狂！妖亞爺在低，牛貴蛇線無擔來；伍殊狂，妹住塊住考安殊。」我一邊聽一邊話：「二叔公，我依家唔怕啦，我知道係你，無事啦。亞財仔，你快啲幫我話俾二叔公聽，我唔驚喇！」
亞財仔同二叔公講左一輪，二叔公又拍左我一陣唱左一陣，就放返我落地。我、大舊同二叔公、財仔講完拜拜，就行返屋企。我入到屋，屋企熄晒燈，我因為重未驚完，一入門口就開燈。一著燈，就聽到老豆大聲鬧：「邊個沐咀呀？」佢望清楚係我，佢就即係改口話：「啊，聽日乜係你呀，咁夜至返架，老豆等左你成晚呀。你食左飯未呀？係呢，你知唔知你老母係邊樹呀？老豆有啲緊要野搵佢。」
我話：「我唔知呀，我頭先去左財仔屋企睇電視，睇嗰套大蛇出洞呀，好得人驚呀。依家個心重係好驚，老豆你可唔可以攬我一陣呀，我真係好驚呀。」老豆見我個樣咁驚，佢就好擔心咁話：「亞仔，你無事呀嘛，唔好嚇老豆呀，唔係一陣你老母又入我數，咁我就慘啦。」老豆一邊講一邊抱住我：「黎，等老豆抱下你先，好耐未抱過啦。」老豆抱起我半邊身，然後我屁股都未坐好，佢就連我帶佢跌左落床。
我企番起身，搓下個屁股話：「喂，老豆，乜你無力架，跌到我屁股好痛呀。」老豆坐係地下話：「亞仔，乜一排無抱你，你重左咁多架，你就好啦，餐餐大魚大肉食到咁肥，你睇老豆，乜都無得食，搞到成條柴咁啦。」我扶老豆起身，推他瞓番落床，然後我自己爬上床，瞓係佢身邊。
「老豆，乜解你乜都無得食，我聽日俾碗飯你食啦，我食四碗飯算啦，留一碗俾你啦。」老豆聽到我咁講，佢流住鼻水同口水話：「仔，我知你乖。」佢連打幾個喊露，起身繼續講：「唔使啦，你食飯就得架啦。」老豆入左廁所，佢係入面嗌出來：「亞仔，老豆知你有我心就得啦。」過左一陣老豆行番出來，佢成個精神晒，佢行番過來床抱著我瞓，好細聲咁同我講：「傻仔來架，蛇都好驚既，老豆好似你咁細個嗰陣，已經日日係山度捉蛇同蛇打大交啦。」我拉左老豆隻手攬住我條頸，然後我一路瞓一路聽老豆的威水史，唔知過左幾耐我就瞓著左。
我一擘大眼就問老豆：「老豆呀，咁你細個同啲蛇打交，邊個打贏呀？」我望真，老豆已經唔見左，平時放係我床頭，亞媽俾我個十蚊都唔見埋，我唔知道老豆去左邊，係床下底同廁所都唔見，枱底都無見到，打開晒啲衣櫃，全部都唔見人。老豆又唔見，亞媽又唔見，連嗰十蚊都唔見左，我開始肚餓，我又想喊。
啱啱想喊出黎既時候，大門打開，老豆走入黎見到我：「亞仔，乜你咁早起身架，快啲過來食野，老豆買左白粥、油炸鬼你食呀。」我開心到死：「老豆，乜你今日買野俾我食既？係咪以後你都會買野番來陪我食架。」老豆卡卡笑咁話：「係呀，聽日、後日、大後日，以後都會買野番來陪你食架。快啲過來食啦，唔係就凍晒架啦。」
老豆一邊抹鼻水，一邊打喊露話：「亞仔，今朝老豆去買粥俾你食，咁啱身度的散紙又用晒，囉左床頭你嗰十蚊去買，下次俾返你呀。」老豆佢一路講一路已經入左廁所，我係門口嗌入去：「老豆，得啦，你唔使俾返我，你拿去買野食啦，亞媽聽日又會俾過我架啦，我今日食少一餐咪得咯。」亞爸打開廁所門好精神咁出來話：「係喎、係喎，都無醒起添，阿仔，咁嗰十蚊散紙我攞去搭車唔俾返你啦。老豆家陣出去搵食，你要生性啦。」
我擰返轉頭，同老豆講：「係啦，你用來搭車，我會乖仔架啦。」都未講完老豆已經閂埋左度門，我於是瞓返上床攬住枕頭再番覺瞓。嗰日發既夢好開心呀，老豆帶我上山度捉蛇打交，我重同隻大蛇摔角添，差唔多輸嗰陣老豆幫我唧左蛇哥哥幾下，佢卡卡卡笑出來，我乘機壓低佢至贏到咋。除左贏打交開心，老豆重成晚攬住我條頸陪我傾偈，我話晒俾老豆聽我鍾意食乜，佢重即刻好似變魔術咁變出來，我食左成晚，差唔多醒至食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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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明天我想吃煎蛋，好不好？」我取笑小兒子：「不用明天，今天考試你就有煎蛋吃啦。」小兒子向報以疑問的目光，我徐徐的跟他解釋：「你今天考試不會，零分像不像煎蛋？」小兒子握小拳頭擂我的手臂：「壞爸爸，你才吃零蛋，你還要吃兩只零蛋，哼。」
我樂得作弄小兒子：「你要爸爸取一百分，像兩只煎蛋嗎？」小兒子不憤氣慍道：「不是一百分，爸爸你最討厭；你拿零零分，我才拿一百分。」我看這玩笑也開夠，便說：「你想拿一百分，那我們吃香腸跟兩只煎蛋，好不好？」
小兒子帶著懷疑：「吃香腸跟兩只煎蛋就有一百分？」我用手比劃著：「對啊，香腸跟兩只煎蛋，這樣不就像一百分啦。」小兒子開心笑道：「要啊，以後每天都吃香腸兩只煎蛋。」我聽著又取笑他：「每天？你別二天給我說膩，要換其他的。」小兒子狡狤的笑道：「吃膩便換嘛。爸，換嘛，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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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日的故事 (廣東口語版本)
Teen Fiction聽日(明天)六、七十年代土生土長，今日我們所謂的草根基層。他有著那代人的特徵：平庸、安於天命；樸實、甘之如飴。 聽日說給我聽的小故事，都是他的甘甜回憶；回憶是甜的，現實是苦的。回憶是他腦裡的斷續的片段，或許與真實有差異。我要欣賞他給我分享的回憶；不準備去考究真實，畢竟破案及考證是偵探與辯證專家的工作。 聽日，他讓我跟大家說句話。謹以此故事集，獻與曾一起分享生命片段的各位友儕。 不管今天陰霾，明天依然艷陽高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