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缺少睡眠引起的头痛而惊醒。昨晚Kham叔的事一直挥之不去,哪怕是在我的梦里。那景象告诉我一切并非幻觉,而是我必须接受的事实。于是我整晚都在想,只在刚刚才眯了一小会儿。楼下大声的交谈猛地吵醒了我。
我转头看向Phop,后者还疲惫地睡在床上。既然如此,我决定自己走下卧室去看看到底是谁在下面制造恼人的噪音。我打算问问看他们又来到这栋房子的原因。
啪啪啪
"给昨晚的魂灵英雄一点掌声。"
一群人巨大的声音响起,让我的眉毛拧成一团。传递出来的信息并非他们本意,而是一种讽刺的声音。他们用真实的面部表情传递着自己的真情实感。无论是眼睛、嘴角还是手上轻微的鼓掌,面前的一切都显示出那是找麻烦的行为,并非出于好意。
"你们这群人......居然还敢来这儿,找我有何贵干啊?"
我也用不善的语气回应道,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必要的礼节。现在来到这里的工作人员并不是那群把我们带到寺庙里去的。他们是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攻击Phop的人。因此,我没办法表现得像是他们在Phop身上留下的伤口从未出现过似的。
"哦我的天啊,Mew先生。你这语气强硬得我都没法儿继续了。"
"所以你们到底要干嘛?别想着过来和我吵架。麻溜切入正题吧。"
"哈哈哈。我只是跟你开个小玩笑。你也太严肃了......好吧,你最好赶紧去洗澡换衣服,因为我们今天又要出门了。"
"去哪儿?屋外的任务还没结束?我真的开始想是不是这栋房子里压根儿就没有鬼了。为什么你们致力于让我们出门去呢?"
"这栋房子里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我们现在要带你们去的地方一定有鬼。九座寺庙里带出来的水还没用完呢,不是吗?"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看见了我的反应,他们只是自顾自说完然后开心地笑了。当然了,用九座寺庙里的水的仪式,我们都清楚是用来干什么的。因此,节目强迫我们去的地方一定不像他们带我们去的寺庙那样是个安全之地。我的脸上震惊不已,因为我没办法接受任何可能再一次改变我命运的东西了。
"这个节目作弊糊弄我们得太明显了,知道吗?"
"我们先作的弊?证据可还留着呢啊。如果你不记得了,那就回去看看......赶紧叫醒你的爱人吧。昨晚,你做的事一定很重吧?这就是为什么你连现在已经下午了都不知道。"(YY:本来看这段挺生气的,但是你称Phop是Mew的爱人,那我勉强原谅你好了【doge】)
"那是嘴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啊?恶臭到我还以为有人死在里面了。"(YY:爽~)
"现在还没有人死在里面,但我想应该快了。我这张嘴可以带你们去死,知道吗?"
"那样的话还是留着提醒你自己吧,或许它不会让我死。不记得究竟是谁和那些东西联系更密切吗?我还是你?"
"总是这么自信啊?今天的游戏会更有趣的。还有,当你到达那个地方,请努力像昨晚那样挑衅好吗?你知道吗?收视率直线上升,搞得我都忍不住在想究竟是谁要杀你?"
晚风吹起了掉在地上的树叶,把折磨的感觉又重新带回到了我身上。
"就是这里吗?......那个废弃的医院。"
我们俩的腿同时走下了车,停在了面前一栋高大的楼前。显眼的十字架符号(+)出现在腐烂标志的顶层。这个发现足以让我们知道,今晚游戏的场所曾经是病人的临终关怀之地*,但却因为某些事情而变成了一个荒凉孤寂的地方。(*大概就是医院的意思)
结束和工作人员的对话后,我迅速冲上楼去找Phop,为了叫醒他并把这个节目的骗局告诉他。但是在我打开门之前,那混蛋就猛地走出来,还莫名的一脸不悦。我猜他可能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大概是听到了我和工作人员的争吵。
我那带着最后一点耐心*的劝阻将Phop再次拽回了房间。然后任由时间流逝,我们则做着每天必做的日常活动,洗澡、吃饭甚至是其他一些小事儿,好让工作人员尽可能久的等我们。这些事让时间没必要地延长着,然后出发的命令就被严肃下达了。(*这里稍微解释一下,Mew不是对Phop没了耐心,是怕他跟工作人员起冲突。实际上Mew是烦了总来找麻烦的工作人员)
路途中,那些工作人员聊着昨晚发生的事,就好像身处外界一样。发生的热门事件*让这个节目的收视率窜了上去。(*指的应该是最后两人不按指令写死期反而挑衅的事)但是这些对话一结束,他们在Phop身上制造出来的讽刺的伤痕就变成了那些人的笑柄。这让Phop坐在那儿烦躁地皱眉。
最终,当车子开始朝着前面荒凉的摩天大楼移动,聊天的声音就默默消失了。仿佛我们被施了咒一般,全都看向令人吃惊的建筑,直到众人陷入沉默。那医院原本应该是很干净的,就算被废弃了,树和草也没有疯长到那么厚。不过这比不上周遭来的有趣。
神圣的白色细线被用来围了这个地方一圈,好像在试图将某种沉睡在内的邪物困住似的。
"怎么之前没有人告诉我得来这种地方做挑战啊?"
"我怎么知道会是一栋废弃医院啊。那个操蛋的司机什么也没提。"
我身旁的一个工作人员发出害怕的声音。他努力压低声音,就好像只想和自己组内交流一样。但这里极度静谧,氛围也是恐怖又孤寂,所以理所当然从那语调中传递出来的恐惧是没办法逃过我的耳朵的。这让我回头看了一眼工作人员们的反应。
紧紧挤在一起的一群人的画面让我们不禁在想,工作人员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看上去如此害怕,哪怕要进去挑战的是Phop和我。另一方面,我不知道我们是否是习惯了处在危险之中的自己的命运,我们的动作并没有显示出任何压力,反而还保持着比较舒适的状态。(YY:这就是大佬和菜鸟的区别嘛hhh)
"好了队员们,你们去看着这俩。剩下的我来搞定。"
貌似是领队的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安慰着现在还在害怕的他的队员们。然后他就走到了别的地方,去联系某个能够帮助缓解面前状况的人。
"我想知道九座庙的水在哪儿?我们很快就要进去了。请拿出来为我备好。"
Phop那混蛋走过去打断了我们面前正在交谈的工作人员,这让他们惊呆了。我的眼睛捕捉到了这些人表现出来的某种已经超过了本该存在的程度的不同寻常,所以我不禁慢下来观察每个人的行为,以便找到办法清除他们给我造成的疑虑。
他们中的一个人赶紧自我安慰了一下,然后走去车里拿来了装水的袋子,并把它交给了Phop。他们的眼睛随即再次黏在了医院上,眼里满是害怕。
"你不觉得那些工作人员看起来很奇怪吗?"
"是啊,我已经注意到有一会儿了。我不知道他们在怕什么,明明得进去的不是他们是我们。"
当Pgop走向我的时候,我转身问他。同时我们的视线转向面前的医院。我没法儿说像这样直勾勾看着它的时候,我们作何感想?我只知道那些楼里充斥着不祥的预感,无论是恐怖、折磨还是惊慌,一切都糅杂在一起。哪怕我只是看着那标志,都能感觉到所有的情绪。我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呼吸也突然开始扭曲。
"Phop,在这里等一会儿,好吗?如果工作人员问起来,就告诉他们我去小便了。"
"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看看那个工作人员。我觉得除了我们的挑战之外,他还在隐瞒什么。还有,把九座庙水也给我。"
"你打算干什么?"
"让我带着吧......以防万一需要用到。"
手里拿到九座庙水的袋子之后,我迅速冲到那个工作人员离开的那条路上。当然那些路已经被我记在脑子里了,所以我能抓住小小的机会用自己的努力在废弃的医院之外去寻找答案。
"请帮帮我......这地方太吓人了。至少给那俩也够了。"
老远就能听到打电话求助的声音,这促使我加快了脚步去靠近刚刚听到的声音。那个工作人员正拿着手机在医院旁边跟某个人通话。这时还有一点点黄昏的光在照亮着路,但是这反而让这个地方的吓人程度翻了十倍。
"那样的话,我会按您说的做。我们应该会没事的。"
当听到的对话以对方给出了让那个工作人员满意的指示作为结尾,我于是快速躲进了自认为能够完全遮住我的地方。而他还站在原地,猛地转头看到了正悄悄尾随他的我。
"你不用偷摸过来的,Mew先生......我在电话里讲的事情,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是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神神秘秘的?和你一起来的工作人员也是,为什么他们表现得那么害怕,明明要进去的是我们?"
许多问题从我嘴里倾泻而出,也没考虑到听者一时之间能否接受所有的信息,但我得到的答案却只是那个工作人员喉咙里发出的轻笑和微乎其微的摇头。他表现得像是我问了所有搞笑的问题一样。然后我面前的唯一一个工作人员就慢慢朝我走来,然后走过了我,只留下一个明确的动作用来解答我所有的疑问。
他一只手的食指伸出来,在脖子附近划了一下,就好像这是我在接下来的挑战中会遇到的一样*。(*没理解错的话就是"噶掉"的意思,不过我们一般用大拇指)
我一头雾水地站在那里,同时因为那个工作人员的行为感到愤怒。我所遭受的一切无异于让自己成为祖上鱼肉。为什么连一个小小的解释都从他们嘴里出来不了?有关这个的一切似乎都是秘密,到了我忍不住想自己明天还能否存活的地步了。明明我已经日日祈祷了。
当黑暗开始降临,我不得不快点让自己离开这个吓人又荒凉的地方。我尽可能快地走回Phop身边,我的腿都要缠在一起了。因此我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腿绊到了一根白色的细绳并让它掉了,以至于整个神圣的包围圈四分五裂。
本来我的目的是快点逃离这里,但当我试图跟着这根绳子走,一个梵天*神龛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据说梵天神龛在哪儿,哪儿就有给鬼魂和魂灵们的力量。因此,我的一些想法盖过了我的害怕,以至于我忍不住再次回来让自己与这间医院的魂灵们纠缠下去。(*印度教的创造之神,在泰国及东南亚梵天被认为是仁慈无比的神祇,这里跟鬼魂的关系可能是民间传说)
"你去哪儿了?" 我一回到车子停着的地方Phop那混蛋就抓住了我,并且一脸不耐烦地问我。
"抱歉......我只是去做了点事情。"我尽量镇静地回应他,尽管我的内心早已混乱不堪。
"九座庙水去哪儿了?"
"我......我刚刚把它倒在周围了。相信我,反正那些工作人员也会让我们那么做的。"
Phop冲我轻轻点头,然后指了指那边正在讨论什么的工作人员。很明显,貌似经过一通电话之后,每个工作人员的脸色都变了,就好像他们从一个厉害的大人物那里得到了圣水似的。时不时听到的笑声也让我意识到,除了被安慰到,游戏里的一些东西大概也会让他们更加享受。
"哦!!Mew先生回来了?你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还是说你已经知道了要用九座庙水做什么?"阴阳怪气的问题从领队嘴里问出,同时还包括了Phop刚刚问我的。
"是啊,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我去做了点我觉得......能让这个节目更有趣的事。"
"你今天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害怕啊。你是去哪儿拿了什么良药吗?"
"我还是害怕的,而且我也知道你们的感觉跟我差。但我能怎么办呢?反正我还得进去。"我自信地说出这些话,直到面前的工作人员都被微微羞辱了一番,不过也就短短几秒而已。
"那样的话,我就跳过基本规则的解释部分了。光是看着你们就知道,两位大概已经清楚了。"
那个工作人员说的模棱两可的话让Phop和我陷入了两难。这些工作人员早前的举动已经给了我们提示,要在这里做的事和我们之前在其他游戏里做的都不一样。在那群工作人员的笑脸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东西。
"基本规则?你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是我们需要知道的吗?"Phop不悦回应道。
"是的,今天的游戏我们有一条特殊的规则给到两位......首先,我们必须恭喜两位,今天不只你们会进去。节目的规则特地加了一条,让其中两名工作人员也跟你们一起参与游戏。"
"就这?"Phop毫不惊讶地反问。因为这里很多工作人员的反应早就给了我们关于刚才他们提到的那件事的提示。
"不,还有一条特殊的规则。我们四个要一个一个走进大楼,中间分别间隔30分钟。其余的工作人员会准备好手电筒,并且看着你们,因为就算是进入到楼里也还有任务需要你们去做。至于你们要去医院的哪个区域,我们为你们所有人准备了签来抽。"
"那谁是第一个进去的?"我满心害怕地听完了规则。问完那个问题后,工作人员疑惑地面面相觑,然后他们同时转向了我。现在每个人都毫无疑问地知道了谁是那个幸运儿。
"他只是那个问问题的人。"(YY:茶里茶气......)
我沉默地站着,得到工作人员的"撑腰"后并没有开口。接着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示意他不需要等着告诉我答案了,因为我已经能猜到了。毕竟这游戏的一切都是为我设计的,哪怕我内心最深处此时此刻正害怕地颤抖。但我知道自己但凡表现出一丁点儿弱,规则就会立马改变。
"你太安静了。是现在开始感觉到害怕了吗?"
"不。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第一个进去的,那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作弊啊?你们很可能不跟我进去啊。"
"啊......那,Mew先生,你建议我们怎么做呢?"
"当然,根据规则如果我第一个去,那最后一个去的就得是Phop。"(YY:你是在给他争取更多生还时间吧,我哭死......)
"我可以同意,这没有问题。"
"签在哪儿?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浪费时间了。"
虽然姿态看上去很闲适,但现在也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了,因为那于我而言那没有好处。于是我催促工作人员赶快抽签。这是对我来说唯一对的选择。
"请你们到这儿来,同会告诉你们一些要找的东西。这里之所以不得不被关掉成了废弃的医院,是因为这里的很多鬼魂会出来吓人。太恐怖了,哪怕你从没见过鬼,这地方也不会让你失望。所以如果你看见或者听见什么,请一定安静,或者举手示意你要退出游戏。但我要提醒你们,一旦举手就意味着你会立刻被移出游戏。我再重复一遍,这个节目可不只是一个游戏。"
"你们节目就是个老作弊的游戏。为什么你这么迫切地想让我离开?我还没在游戏里待够呢,知道吗?"当我抽签的时候Phop出声打断,而我一眼就知道了签条上的内容不会对我有丝毫的仁慈。
"是啊,虽然只过去了几天,但和往年相比今年的游戏走得太远了,因为你们俩待在一起太长时间了。所以,请仔细听好最后一道命令。"
"最后的命令?说真的,还有多少命令要用来诓我们的啊?"
"这是最后一道。我刚才已经说了,如果你在那里找到了什么,要尽量安静。这不是我对你俩关心才提醒你们的,而是我们也需要遵守的一条规则......"
最后的命令就好像试图将我们的所有血液从身体里榨干似的。我刚听到的骗局同时带给了我怀疑和折磨。我忍不住想这段会不会原封不动地播出去,观众们还会享受着看参赛者们痛不欲生吗?
我站着吸了最后一口将死之气到肺里,过了一会儿后我转头看向Phop的脸。而他也在担忧地看着我,同时还混杂了很多其他的情绪。
"我现在就进去。别担心我,我们一会儿见。"
"Mew,我们应该退出游戏吗?这太过了。那些工作人员故意想要将你活刮啊。"
"我早就知道了。别担心。我们都能活这么久了,就继续在这里堵一把命运吧。相信我,如果我们不踩到他们的痛处,游戏也不会赶我们来这种地方。"
"可你......"
"Phop,你怕鬼吗?"
"鬼?你为什么这么问?它们和这个游戏有什么关系?"
"求你了,回答我。我没办法在这里久待。"
"我不怕。我从来都不怕它们。"
"好。如果你在里面看见了什么,请一定安静。让我做那个唯一怕的人。还有......我很抱歉,Phop。"(YY:艹,听着怎么那么像遗言TT)
我的笑脸是Phop最后看到的画面,而他根本来不及拒绝。我迅速走去,从工作人员手里拿过了手表和手电。然后我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在可能消失之前试图收割最后的记忆。
没有人能够将它带回来,因为这是节目组的命令。
走进医院大门后,如果你们都在这里尖叫出声......我们会立刻将你们带回家。
我跨过了生死之间的最后一道界限。用来锁住门的高高的铁栅栏被我慢慢打开。锈迹斑斑的金属的沙沙声缓缓扎进我的心里,同时我的眼睛遇上了一个大大的挂在门顶上的红色符咒。我站着盯了它一会儿,然后用手把它从那里拿开。
黑暗和荒凉是这个医院带给我的。我的步伐缓慢异常,而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没有四下张望。我的感觉也在叫嚣着说我并非是在这里的唯一一个。这提醒了我,让我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任何地方。也导致了唯一的手电筒的光因为堆积而成的不适和压力开始上下抖动起来。最终,我的腿把我带到了自己在找的地方。我面前很陡的台阶准备带我去往那长眠之地。
这栋废弃医院的地下室......停尸房。
我把手里的光照到下面的黑暗深处,同时脚也慢慢往下走,触碰到满是细小灰尘的石阶。在下楼时弯腰去看脚尖和路之间的动作就变得必不可少了,因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如果有一块台阶坏了,可能也会置我于死地。
"停尸房。"
我用最轻的声音读了面前老旧金属标志上的字。下完楼梯之后,潮湿怪异的味道以及某种化学用品残留的气味传了出来,萦绕在我鼻子附近。现在我的眼睛能够认出来的,在我视线范围内的,除了面前的以外就只有一条通往黑暗深处的路了。那条路包括了很多大窗户和小椅子,它们零星地沿着步道分布。
我需要进的停尸房没有门,所以当即就能看到里面的一切。天花板上有些地方腐烂了,你都能看见上层空间。底下有一些病人的床杂乱地摆放着,到处都是。而最深处的柜子,不大不小刚刚好被用来存储尸体。最后,在房间中央有一些惹眼的东西,包括香、纸和Krathong*,全都被摆放在一起。(*放在芭蕉叶上的给死人的贡品,之前提过的《鬼乱5》电影里就有)
我决定闭眼坐下,慢慢等着时间过去。我任由这里奇怪的噪音和动态加速时间的流逝。尽管察觉到那些动静对我来说是一种精神折磨,但是每三十分钟听到的脚步声让我放松了许多。工作人员和Phop大概已经逐一走入不同的楼层,直到他们全部进入医院。这整整花了两个半小时。
22点整
手表的整点报时响起,把我从思绪中唤醒。我在接下来的游戏开始之前足足等了三个多小时。我得忍受闷热和时不时飘到我鼻子里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尽管工作人员和Phop都已经进到医院里来了,每项挑战却都有一个特定的行程安排,而且必须发生在同一时刻,每个人大概都被指定了去挑战不同的游戏。这没有让我有丝毫分神,因为反正最后我还是得玩的。
"走到13号柜。"
我读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慢慢起身。第十三号柜是我的第一站。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但我感觉自己已经被盯了有一会儿了,或许从一进来就开始了。那让我害怕经过病床,走到后面的柜子那里。这里的黑暗在我脑内引发了各种幻觉,直到我推开病床时发出的移动声都能让自己的心痛苦不堪。虽然伴有那些恐惧,但我的眼睛还是得紧盯面前的十三号柜。
我颤抖不停的手指慢慢把存尸柜一点一点拉出来。同时我的脑袋还得慢慢看进去,去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然后我迅速跳了回来,心神俱颤。我的下巴自动收紧避免哭声溢出,我的呼吸杂乱无章。我想我能从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中冷静下来,于是我又开始看那个吓到自己的东西。而我也再度震惊了。
那是一个拥有亮红色皮肤的裸男的身影......直挺挺躺在那儿,和我对视,嘴里还有一张白纸。
"停尸房的第一个挑战,参赛者必须点燃香并且念纸上的咒语。然后你需要拿来Krathong,走出去把它放在走廊最远处左边的房间里。接着你必须敲一敲门,邀请躺在那里沉睡着的人出来接受供奉。"
我迅速半走半跑地离开了后面,然后慢慢拿起请灵咒在心里念出来。我从来不知道在寂静中做这一切会引起自己如此大的压力和惊慌。当我还在那栋房子里的时候,身边还有Phop陪着。我还能够制造点动静让自己从害怕中缓过来,但这在里我什么都做不了,除了让自己沉默下去并让我的身体表现出心里的恐惧。
手掌大小的手电被放在我的旁边,发出光芒照亮这个房间的后面。与此同时,我的手开始做着我早已形成肌肉记忆的熟悉动作,但我精神上依旧没法儿适应这个。我拿出游戏准备好的香,然后开始念同样的咒语,现在我都烂熟于心了,根本不用看纸。一切似乎都太过自然,这让我感到恐惧,同时也害怕这会成为某种伴随我一生的东西,哪怕是在这个游戏结束之后也依旧挥之不去。
"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有魂灵的话......愿每个人的眼睛都能看到任何形态的恐怖画面。"
挑衅的话语让我几乎死在这里,而这还是我自己念的,就好像我从来没做过似的。这里的很多东西,自从我走进来之后就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我,这个挑衅咒压根儿都不需要用了。痛苦的嚎叫和求救的尖叫大声响起,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知道已经起作用了,但我只能选择无视。
我一决定把香放摆好的石槽中,所有的香就以一种不可能的方式被弄到了地上。这产生了一种让我震惊的画面,而我正低头祈祷着。我的手不住颤抖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如果我们试图用科学原因来解释的话,面前的景象就更加不可能了。因为这个房间里又热又闷,把我面前的香吹倒的风又从何而来呢?
我沉重地抬头,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脑袋里杂乱无章地堆在一起。孤寂吓人的沉默都没法儿阻止我心里出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我决定点香的时候,有人在盯着我的感觉就早已给了我答案。当光扫到后面的病床,一个很大的影子出现在墙上,就好像给我看了一幕电影里的场景似的。同时我的眼睛因为察觉到的诡异而瞪大了。
那墙上的影子......慢慢从旁移动,就好像有人在推着什么......与地板上纹丝不动的床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慢慢伸出手抓住小小的Krathong。然后我举起来,转身慢慢从房间走出去。但是当我准备出门的时候,床轮移动的声音响起使得我转头看去,手里握着的手电也立刻伸出去照亮声音的源头。
另一只手被用来大力捂住了某人的嘴。而我的手也抖得剧烈,直到不得不迅速放在自己胸前。我的眼眶温热,当看到一些病床被某人的手推到一边时好像有眼泪要留出来。我看见的墙上的影子试图把床一张张摆好,和我初次进入这个房间的景象完全不同。(YY:还是个强迫症鬼【doge】)
而就在眨眼之间,周围诡异的氛围连带着震惊将我的知觉唤醒。粗糙的身体活动声、房子里老鼠的声音以及壁虎的声音统统响起。那些动静此起彼伏地传来,为我沉重地脚步声作配。我得按照游戏的指示,冲过吓人的景象,去到位于走廊远处左边的那个房间里。我知道现在在这混乱之中,即将出现被我早前念的请灵咒请出来玩儿的魂灵。
叩叩叩
"我......给你带了吃的。"
敲门声伴随着呼唤在走廊尽头响起。Krathong贡品被放在了门下,门上则缠着一根粗铁链,就好像这里本该被封起来似的。做完一切,在我看来,走回我来时的那个房间变成了最后一件吓人的事。
"嘿!!滚开,别挡我的路。"
当我把黏在门上的视线挪开的那一刻,一只巨大的壁虎跑来我的脚边歇息。我不知道这只脏兮兮的动物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是踢到某种东西的感觉让我迅速把手电筒照了下去。然后我就跟地板上那只令人毛骨悚然的爬行生物相遇了,后者的眼睛还盯着我。同时它还张嘴准备打架,就好像这是一个动物的战斗本能似的。
"滚开。"
安静但坚定的话被用来威胁这个夜行动物,让它从我的路上消失。我承认我非常害怕壁虎,所以当它的肢体动作表现出准备和我干架时,就好像给我下了一道原地不动的命令。
咔哒
身后唯一的门把发出了某种声音,让我全身都寒冷刺骨。那是门从里面被打开的声音,是在推着被锁上的门,却因为外面紧紧绑住的生锈的铁链而无法完全被打开。接着试图把铁链弄到地上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我甚至不敢呼气。我站在原地,任由门的声音大响,打破地下室的寂静。当某种东西被门阻挡,所有的恐怖却并没有一并消失。发怒的尖叫立刻响起,让我浑身汗毛倒立。这里闷热的的天气甚至都没办法融化我手指和脚趾的寒意与僵硬。于是那个夜行动物就负起了责。
之前在我面前的壁虎跑过我的脚,匆匆去了后面。黏腻的触感唤回了我的理智。然后我就立刻呆愣着摔倒在地。我手里的手电掉到地上正要滚到门那边去,但我的触觉还在,于是我伸手及时抓住了它,而那光清楚地照在了我与门之间的位置。
我不知道那扇门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但现在那里有一只人类的手正伸出来把贡品拽到门里面去。
涌入脑海的害怕命令我迅速从这里逃出去。同时我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当所有的贡品被拿完了之后,那扇门被狠狠关上并响起了巨大的噪音。丝毫没有保留刚开始这片区域的模样,没留下任何东西。
当我靠近停尸房,脑中的犹豫突然朝我袭来。如果是晕倒之前的我,我大概就会跑上楼去立刻退出游戏。但我现在不能那么做。因为傍晚的时候,我忍受了所有控制我最终命运的人制造出来的新型骗局。让我们保持安静的命令只能发生在那通电话之后,不然工作人员们也不会高兴到这种程度。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些人早就知道了,今晚谁是那个最容易摆脱掉的人。
吱......(*壁虎的声音)
在我能够想出逃跑路线之前,壁虎的声音从后面的厅里传来,声音略过我在前厅结束。倒不是一种四面八方都会回荡的声音,而是一种这里的同类动物发出的声调上扬的叫声。最后当一切归于平静,一种新的声音传来并取而代之回荡在这里。
"不见了......我把它掉在哪儿了?"
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流淌,刺激着我的耳膜。当面前的黑影开始一点靠近我,那一刻我迅速关掉了手里的手电筒,并用身体能够做到的最安静的移动慢慢再次回到了停尸房里。我回来后双手交叠,坐在我刚刚完成仪式的地方,同时等待着面前的魂灵从我房间外移走。
不见了。我把它掉在哪儿了?!!!
同样的问题,出口的语气却不一样。我颤抖着坐在外界引起的激烈氛围中。这导致我的脸低下来,只敢看面前脏兮兮的地板。我的手脚现在都沾满了灰尘。脏是脏了,但大概还没有现在重要,因为男人的脚现在站住了,就在这个停尸房门口大喊着。
男人的两条腿改变了方向,长驱直入朝坐在房间中央的我走来*。(*别忘了停尸房没有门)
"你看见我的东西了吗?"
脚步声进入了房间,和在我耳边响起的人声协奏起来。那声音停在我面前,我感觉得到,因为现在我决定闭眼去避免看见那恐怖的景象。然后我听到有东西坐在了我旁边,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YY:你想堆个雪人嘛?跳戏了hhh)
"你看见......我的东西了吗?"
我的眼泪开始从眼皮底下一滴一滴往下坠,我太过筋疲力尽了以至于都没办法逃跑。我甚至不知道之前那些干扰都跑哪儿去了?为什么只剩下安静的氛围折磨着我的心?我紧紧攥住自己的手,直到整只手都僵硬了。然后我摇了摇头,好让那个魂灵知道我看不见他在找的东西。
"你没看见......那为什么你不睁开眼睛,这样就能看见了啊。"
我又被变化的语调吓了一大跳。不激进也没有充斥着愤怒,但是想要从我口中得到答案的那股压力尽数从他身上传递过来。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因为我的整个世界在那个男人的手轻柔地抬起我的下巴并用手指推开我两边的眼皮时就已经停下了。(YY:你们俩搁这儿演霸道男鬼爱上我嘛【doge】)
"你看见我的眼睛了吗?"
当我的眼睛被迫睁开的那一刻,只轻轻一撇,那男人的脸就赫然闯入了我的视野。他的外貌特征与常人无异,但是本该是两只眼睛所在的地方却空洞洞的,就好像他在一场大型事故中没了双眼。我看着那景象,就好像自己被下了咒一样,甚至都没有转头的力气。我的两只手都紧紧撑在地上,并且开始因为陈年的石子儿扎进掌心而疼痛不已。
"我......我没看见。"
一颗一颗往下掉的眼泪现在开始持续不停地倾泻而出。我是不想像这样哭出来的,但有特定条件在,所以我根本没办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懦弱了。一切都似乎失控了。
"我的眼睛在哪儿?"
在我能够回复那个魂灵之前,身后某种东西的声响就完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十三号铁柜里传出动静,然后自己慢慢打开了。甚至我都没时间回答那个魂灵,我身后的声音就完全让我分心了。然后那东西突然弹起来撞到地上引发一声巨响,就好像是被某人踢开的一样。
我被突发事件吓呆了,但这和强忍着去看那里原本是大体老师*的东西从柜子里滚出来并重重撞在我背上导致我浑身都疼这件事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当然了,我说它曾经是位大体老师不是在开玩笑。(*对解刨体的尊称)
因为如果我身后的东西是那个原本的模型的话......它的脑袋上一定不会有这样硬的头发*。(*这段我也没太搞懂,应该是说诈尸的意思)
我赶忙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蹬腿站起来。我把所有糟糕的空气都吸入肺里,同时两条腿准备好尽快逃跑。发生的不寻常没办法让我再忍到规定好的游戏结束时间了。跑上楼的时候,找眼睛的声音依旧不停地恐吓着我。而且像是要跟着我上来似的。
"你要去哪儿!!......Mew先生?"
"嗷!"
领队用巨大的力气抓住了惊恐逃出的我,他把我狠狠扔到了墙上,导致我浑身疼痛不已。那一刻我的眼睛也还是惊疑不定,因为找眼睛的声音还在从附近的地下室破空而来。
"你看起来像是很惊慌啊。哈哈哈。你遇到了什么'好东西'吗?"
"哦,我差点忘了。不允许你开口的......那我就给你说话的权利好了,因为我现在也在说。"(YY:怎么这么贱呢......)
"你......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下一层玩游戏。已经快午夜了。你呢?你找到了什么,让自己看起来这么害怕。不过你却一点声儿都没出,你做得很好。"(YY:废话!我们可是高玩!)
"没......没事。我就是害怕下面的壁虎,所以才看起来这样。那你要去哪一层玩儿?"
"你刚跑上来的那层?下面的停尸房。"(YY:中头奖了哥,请务必继续保持这桀骜不驯的样子hhh)
"我......那样吗?那我们一起走吧。你可以下去,然后我上去。"
那个工作人员冲我得意笑笑,然后他拽着我的脖子跟着他来到了我刚刚离开的楼梯上。当然了,我的行为无异于是在回溯自己痛苦的过去,但这大概是我唯一能够向游戏的骗局施加报复的方式了。
"你只要径直走上去就行,我会下去。我倒要看看你在下面开始了什么。"(YY:祝你好运啊,年轻人hhh)
"我还没呢。那下面太黑了,你应该一直拿着手电。这样吧,我先给你照着让你下去。"
领队一脸疑惑,但他还是同意跟在我后面。地下室的魂灵的声音让我汗毛倒立,同时再次害怕起自己在下面遇到的那些事。不过也正是因为下面的声音,让我在听到柜子开始发出的动静时勾了勾唇。照着地下室的手电筒光随即照向了通往这栋医院上层的楼梯。
当我走上来的时候,我试图摆脱掉自己的一部分害怕。刚刚发生的事正中我下怀。我之前开始的挑战,当然不只是在挑战我一个。地下室里的咒文,我决定把它变成我每晚都要经历的那个。
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没有人能够拥有足够的耐心去忍受没日没夜强加在他们身上的骗局。
......所以报复一定得隐藏在一个谎言背后,一个名为挑战的谎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