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男咖啡館

兒子上大學, 意味著 ,他該長大, 我該老了。望著鏡子, 灰白的髮, 灰白的眉, 加上灰白的小鬍子, 突然醒覺…原來到了似黑非黑, 似白非白, 兩眼昏花的人生境地。四十八歲的失春漢, 一切還可以吧。

當然,人生是喜是悲, 在乎你是否看得開, 想得通。中年男人不是後生仔, 也不必要扮後生仔, 只要有尊嚴地做自己本份, 保持自我, 吃不消的不吃, 幹不來的不幹, 要人幫就叫人幫, 有病就要醫, 有屁就要放, 還可以就說可以, 做人率真一點, 坦白一點, 中年男人, 也可以很可愛。最重要的, 我家裡的當家, 還尊重我, 還“派”(buy) 我。

現實裡, 中男經常遇到一些今他傷感的善意關懷, 例如那天在超市, 那位青春無敵, 樣貌端好的收銀姑娘, 見你的手推車滿是雜貨, 再望望你一頭灰白髮, 肚腩大大, 動作慢慢,雙眼無彩,就自然關心地問你:“先生, 你是否需要人幫手拿貨物品上車? ” 作為一個有自尊有自信, 仍是有氣有力的男人, 你當然不用人幫, 更怕人問, 尤其是後生女, 但你還是要扮很感激,向她說一句:“不用了,謝謝。”

當然,中男有時都要人幫, 真做不來, 就是做不來,歌是這樣唱:“逝去了的都已逝去…每當變幻時, 便知時光去。” 中年人, 最是明白, 人生以後的日子, 身體開始走下坡,而人生的道路, 卻是走上坡, 比以前更難行, 更吃力得多。男人覺得力不從心, 最是正常, 卻又可以怎樣, 其實知命, 應命之餘, 中年男人也可以尋新命, 找生趣。

尋新找趣,說容易,行起來,也不難。閒來飲杯無糖黑加啡, 吃件鬆軟的天使餅Angel Cake, 能夠喝苦嘗甜, 抵硬受軟, 自嘲自賞, 小事滿足, 大事不覺, 中年漢, 失了春天, 還有可愛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