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eddy單篇翻譯｜作者MyCuriosity

Dark Days - The One that Got Away Part 2

　　Eddy覺得左右為難。理論上，他知道自己陪Lynn玩是在做對的事，但他心思卻完全不在這，而Lynn其實也感覺得到。他們倆安靜地坐在客廳，看著電視都沒把內容看進去。現在已經六歲的Lynn把頭靠在Eddy大腿上，Eddy則用手緩緩一遍又一遍梳著她的頭髮，好讓她平靜些。他看著她，迷失在思緒裡，想著她何時已經長得這麼高、這麼大了。她的表情很嚴肅，讓他花了幾秒鐘才意識到她很認真地回望他的眼神，而非在看電視。

　　「我們可以去找把拔嗎？」

　　「他需要一點自己的時間，Lulu。」

　　她安靜了一陣。

　　「我想陪他。」

　　她的聲音很輕柔，也很哀傷。Eddy稍吸了口氣，感覺胸口一股疼痛。

　　「我也是，」最後他說道。

　　「那為什麼不能去陪把拔？」

　　Eddy猛盯著她瞧。好吧，也是，幹嘛不去呢，他想陪著Brett，但他也想給他一點自己的空間，想給他點時間感受那股痛，自私一下、哀悼一下，而不用在乎Lynn會看到他的模樣，不用為她故作堅強，也讓Lynn不用看到父親有多難過。這是為什麼Eddy會想讓Brett獨處、而把Lynn帶走，讓她不用承受這個負面經歷。但顯然Lynn和Eddy兩人其實都不想這麼做。

　　「如果我們進去，」他說道，Lynn的眼睛緊盯著他的臉龐，「我們要很安靜。如果把拔不想要我們留在那裡，我們就立刻出去。妳不可以對他發脾氣。」

　　Lynn用他所見過最真誠且最嚴肅的表情點頭，但Eddy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聽懂了。

　　「如果我們進去，而且他要我們留下來陪他，」他繼續說，「妳要很用力、很用力抱他，可以多緊就多緊。」

　　這次她倒是用力點頭，彷彿她也沒別的打算一樣。然後，他們穿越了異常安靜的屋子，來到樓上的臥室。Eddy牽著Lynn的手，站在房門前思考了一會該不該敲門告知他們來了，但最後決定作罷，反正對Brett來說應該也沒差吧。他小聲地開了門，往裡面瞄。裡頭很暗，窗簾都放下來了，只看得到被窩裡有個人形，蜷成一團。

　　門才開啟，Lynn就想立刻跳到床上，但Eddy拉住了她，同時慢慢走進到房間，逐漸習慣昏暗的室內也總算能看得比較清楚。他在床緣坐下，將Lynn抱在腿上。Brett側過身來表示知道他們來了，將重量壓在左半邊的身上。Eddy見他的好友這副模樣，心揪成一團。Brett沒戴眼鏡，雙眼浮腫，臉頰上還殘留著淚痕，頭髮一團亂。Brett仍然縮在床上，看起來彷彿想跟床單融為一體，再也不出來。Eddy用輕如羽毛的動作將手放到Brett的背後，背部因為他的呼吸而不規律地起伏，他緩緩地上下撫著他的背。Lynn變得非常安靜，緊抓著Eddy；這就是Eddy害怕的事情，害怕她被這樣的狀況給嚇壞。

　　「嘿，」他小聲說道。Brett看向他們，卻沒開口，大概是沒戴眼鏡也看不清楚他們，可能也不大在乎了。

　　「把拔，你要抱抱嗎？」

　　小聲的問句迴盪在房間裡，Brett輕笑了一聲，明顯還帶著抽氣聲和淚水，但Eddy還是鬆了一口氣。

　　「當然好，」Brett沙啞地回答，Lynn則不需要強烈的暗示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她已經爬出Eddy的懷抱，窩進Brett那裡，整個人鑽進被窩，用她小小的身體盡可能將父親抱住，把頭窩在他胸口。

　　「把拔我愛你。」

　　Brett聽到這又開始哭了。Eddy也哭了，他實在忍不住。他仍拍著Brett的背，其中一次則快速撫過Lynn的髮梢，讓她知道她表現得很好。

　　「我也愛妳，小猴子，」Brett的淚水滴在Lynn的秀髮裡。

　　Eddy得稍微停下撫摸Brett動作，好讓自己鎮定點。他好討厭看見Brett如此痛苦，多希望能為他帶走一點疼痛。

　　屋內安靜了一會，Brett的哭泣聲也逐漸平緩。

　　「需要我幫你做點什麼嗎？」最後Eddy問道，用手掌溫柔地拂過Brett的臉龐，替他撥去淚痕。他得到他搖頭的回應。Lynn也靜靜的，但Eddy看得出來她確實緊抱著父親，誓死不放那樣。顯然，他恍神在自己的思緒裡了一會，因為等到他意識過來，Brett已經握住了他臉上的那隻手，與他十指交扣。先是握住，再輕捏，不需要更多提示他已經明白。

　　儘管他們已經是只躺在右半邊的床上，Eddy還是將自己擠進Lynn的身後，幾乎就要掉下床。Brett稍微抬起身子，將女兒抱到懷裡，讓Eddy的手可以穿越Lynn和他的頭下方，將兩人緊緊摟住。他把左腿跨到Brett身上好將他靠得近一些，徹底將他最愛的兩個人擁在懷裡。他們又靜默了一陣，直到Eddy受不了為止。

　　「你媽的事，我也好難過。她真的是最棒的母親。」

　　「她是，」Brett頓了一下說道。Eddy聽見他深呼吸，這次比較大聲，像是他想要找回冷靜和自制力一般。

　　「她也愛你，」搞什麼，現在輪到Eddy想掉淚了。

　　「我真希望她能陪我們久一點，」Brett繼續說，「多希望她可以看著Lynn長大。」

　　「至少她很快樂，有你和Lynn她很快樂。」

　　這次Eddy立刻接住了Brett頰上的淚水，越過Lynn的身軀，在他額頭上留下深長的一吻，讓他的唇多停留一會。

　　「你完全有心痛的資格。你母親是位了不起的人物，我們會懷念她，同時也為她過了璀璨的一生感到榮耀。」

　　他感受到Brett點了點頭，這次在Lynn的頭上輕吻。

　　「奶奶會看著我們，她有跟我說，」Lynn揚起音調說，轉而面向父親，頭則靠著Eddy的頸部，因為他們躺得太近了。

　　「她會的，」Brett忍著眼淚擠出笑容。Eddy可以感覺到他的疼痛還在釋放，但也明白終究會好轉。在被病痛纏身兩年之後，Brett的母親在昨天過世其實並不算是意外，但仍令人傷心。她是位了不起的女性，溫暖又親切，在這個年紀離開人世確實太過年輕。Eddy多希望他能把這一切帶走，但也明白哀悼是必經的過程。沒關係的，他們有的是時間。他們有全世界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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