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邀請你陪我跳一支舞嗎？"
我看著他攤開來的手掌，心裡某個地方倏地柔軟了幾分，化開了一圈圈的漣漪，泛起了無聲的餘震，
"我在等她。"
我的腦海中忍不住回想起他的這句話，耳朵裡其他的聲音已然被排除在外，
似有蝴蝶般紛飛，快要破繭而出。
我鬼使神差地覆蓋上了他的手掌，修長白晢的手指骨骼分明，輕輕地握住了我的手，像是對待易碎品般那樣的溫柔，
冰涼的、酥酥麻麻的觸電感幾乎要灼傷我的皮膚，
我就這麼稀裏糊塗地被他牽著走進了舞池中。
隨著單簧管和低音管奏出作為引入，他拉起我的手，朝我彎腰鞠躬，手背幾乎快要貼近他的鼻尖，溫熱的氣息輕輕擦過，
我不自覺繃緊了身體，無措地看著他，不知道該如何邁出第一步，
只見那長而微卷的睫毛下，一雙琉璃珠子般清澈見底的眼眸劃過一抹笑意，醞釀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感覺到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肩上，然後伸手輕輕放在我的腰間，另一隻手則緊緊地握住了我，
"我向前走一步，你就向後退一步，反之亦然。"隨著音樂漸增，他低低地在我耳邊呢喃，帶著醉人的慵懶，
我把視線放在別的地方，努力阻擋腦袋中擾人的思緒，
一前一後，隨著旋律舞動著，我能認得這首曲子，是柴可夫斯基的《羅密歐與茱麗葉》幻想序曲，
故事中的主角便是在一場舞會中墜入了愛河，而他們天生注定要被世人所分離。
"你叫什麼？"在他的身側轉了一圈，重新回到他懷中握上他的手，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總感覺自己認識這個人。
"我以為我們參加的是化妝舞會？"他往後退了兩步，我迎上前，想從他的眼中看出點什麼，
這分明是我沒見過的人，卻為何如此熟悉，忽近忽遠，有著迷離的感覺。
"為什麼你想知道？"他頓了頓，又說"我以為你是對任何人和事都毫不在意的人。"
"也不是全部。"我淡淡地說著，
至少我能感覺到自己對於慕容葉的出現是在意的，回憶像是潮水般湧入，流水聲呼嘯著帶過，在我意識到的時候，腦海裡早已蟄滿了久遠到快要忘記的碎片。
音樂已經來到中段，節奏變得緊張、高漲，時而激動又突轉為弱，
"你有在意的人嗎？"他的聲音輕得幾乎快要被音樂而吞沒，在一陣的靜默後，他又再次緩緩開口，"有些時侯僅僅只是在乎，好像便有了足以能讓你能麻痹掉一切痛的力量。"
我怔怔地看著他，心臟卻難以遏制地疼痛了起來，我的腦海中爭先恐後地出現了兩個名字，浮浮沉沉、一深一淺，
在乎又如何，我們都不會知道對方是否會為此而感到困擾，
儘管如此，大部分人還是會選擇飛蛾撲火，就算最後落得個惹火燒身的下場，他們總能替對方找到所謂的藉口來收場，
到了最後，像我這種人，只會想把一切可能性都爛在肚子裡，讓它們隨著時間逝去。
沒有過多的思考，我便衝口而出，"那為什麼不讓對方知道？"
"如果是你，你會想知道嗎？"他直直地看著我，帶著暗沈的光芒，仿佛要把我所有的心思的看穿，
而我不知為何，胸口裡仿佛有一顆種子即將要破土孕育出嫩芽，長成參天大樹，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雙頰開始變得溫熱，我抿了抿唇，對上他暗沈的雙眸，心裡的話不自覺從嘴邊溜出，"我想。"
旋律變得柔軟又濃烈，豎琴的琴聲像是撩撥起濃情蜜意的眷戀，在朦朧的和聲裡，每一下的音節都敲在了彼此的心上，
放在我腰間的指尖微微收緊，帶著炙熱的的餘溫，我的後背隨著他的動作變得僵硬，思緒早已如同糾纏在一起的線段般成了千千結，
只見站在我身前的人眼中似有星辰劃過，一瞬間亮了幾分，他沒有繼續把話題延續下去，但嘴邊噙著的笑意卻越發的張揚，總感覺他的舞步也在此刻變得更為輕快。
樂曲來到了接近尾聲，摟在我腰上的手臂輕輕用力一帶，我便順勢地向他的手臂上一靠，待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原本還不敢完全放鬆的手現在已緊緊地貼在他的肩上，
我的後背就這樣穩穩地被他托住，腰身也隨著他的動作向後仰去，晶瑩剔透的水晶燈折射而來的光芒一瞬間佔據了我的雙眼，
他的臉龐此刻隨著彎下腰的動作與我貼得極近，驟然拉近的眸讓我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他溫熱的呼吸輕而急促，輕輕地拂過我的臉頰，
時間仿佛隨著動作靜止，在音樂尾音落下的前一刻，我聽到他低啞的嗓音一字一句，帶著珍而重之的認真，緩緩傳入我的耳中——
"我在等你，一直都是你。"
"咚——" 如同一顆小石子落在平靜的湖面般，暈開了一圈圈莫大的漣漪，開出一朵又一朵的花，
這種久違的感覺像是滲透了全身的血液般，在一瞬間變得滂湃，
"你..."我連忙站直了身子，慌亂地盯著他帶著笑意的眼睛，心臟幾乎也要隨著呼吸間跳出來，
還未來得及開口，會場的燈突然驀地熄滅，現場在一瞬間陷入了黑暗中，一片的譁然聲佔據了整個舞池。
心中一驚，我倉促地趕緊往後挪開了幾步，試圖和對方拉開一定的距離，不料對方卻在一瞬間把我的手抓得更緊，
"請摘下面具，與你們的舞伴好好地享受屬於你們這一刻的專屬時光吧！"主持人透過麥克風說著，聲音赫然迴盪在整個會場中，
安撫了眾人的不安和驚恐，身邊的人都放鬆了下來，還聽到有人把面具摘下來的聲音，
周遭黑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我的雙眼甚至還未適應驟然降落的黑暗。
"璃韻。"
我茫然地把視線放在距離我最近的人身上，我甚至看不太清楚他的輪廓，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臟跳動得極快，
"你真的...都忘記了嗎。"他的聲音極其的輕，帶著委屈的軟糯，每一隻字都像是羽毛般撩撥著我的心，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極力壓抑著自己顫抖的聲音，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論如何，這次我再也不會放手了..."我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又靠近了幾分，語氣堅定卻又帶著小心翼翼的感覺，
他又近了我幾分，目光交會，他的眼中流轉著柔軟之意，看不清眼底的暗湧，他的掌心輕輕撫上我的臉頰，像電流般引起戰慄，
我能感覺到自己心底的悸動並沒有因為原先的困惑而刪減半分，我鬼使神差地僵站在了原地盯著他的雙唇，腦袋裡一片空白。
"璃韻..."薄唇微張，聲音帶著嘶啞，
曖昧的氛圍瞬間包裹著我們，在周圍細碎的雜聲中，耳邊的聲音漸漸安靜了下來，帶著薄荷香的氣息緊緊圍繞著我，
是了，是他了，
我記得那天的香味，如同迭香帶著令人醉醺的迷離，就是這般的令人安心。
指腹婆娑著拂過臉頰，他俯身緩緩傾向於我，在晦暗不明的神色中，
他在我的嘴角邊輕輕落下了一吻，溫柔而珍重。
帶著隱忍的克制，花瓣般的唇蜻蜓點水，濕熱的氣息在兩人之間蔓延，很快又離開散去，
雙頰滾燙得幾乎要滴出血，他微涼的手掌傳來的一絲暖意讓我微顫，仿佛使不上力氣般險些站不住，此刻想說出口的話也被封在喉嚨中，來不及發出半點聲響，
一瞬的旖旎。
隨著會場的燈光重新亮起，眼前的人也放開了手，我不知道該如何做出反應，只得緊緊攥緊了自己的裙子，嘗試緩解自己的尷尬，眼神飄忽終是不敢看他的眸，
幫我把垂落在耳邊稍亂的髮絲往耳朵後一繞，我能聽到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乾澀，有著說不出的曖昧，
"等我。"他說。
撫上自己滾燙的臉頰，我的思緒混亂得最後只剩下一片的空白，腦中過去乃至現在的影像都交疊著亂舞，直至我的記憶中最後只剩下他的臉龐和今天那雙陌生的綠眸，
我該怎麼辦。
YOU ARE READING
尋找·四葉草
Romance"長大後你要做我新娘子。"當年，那個冷清卻溫柔得猶如太陽般的小男孩這樣對我說，他清澈的藍色眸子里倒映著的，便只有我的身影， 那年的十歲，我似乎明白了，什麼叫做"心動"。 - 三年後，我遇上了那個陽光爽朗的小男孩，似乎所有的冷漠無情，都比不上他給予我的一片片溫暖， 直到之後在他消失的每一年，我卻逐漸迷失在了自己的感情中。 - 很久以後的十八歲，當年藍色眸子的小男孩重新出現在我面前，望著他波瀾不驚的雙眼，還有那個站在他身邊的未婚妻， 似乎當年所謂的承諾，也不過如此。 - 在命運的捉弄下，仿佛一切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