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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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在學校節日假期的前一天,逸華學院一年一度的舞會終於在夜晚敲響的鐘聲中拉開序幕。

銀白的月光把校園鍍上了一層銀光,淡淡的花香瀰漫在夜空中,交織著人們的歡笑聲,腳下的每一步都比平時輕盈許多,

繁星點點,燈光迷離,此刻的學校比起以往都還要熱鬧上幾分。

"玩得開心。"旭為我和蔣文熙,還有半路上一併接過來的上川唯莉打開車門,微微彎著腰、低著頭說道,

"嗯。"我沒有給予他任何多餘的眼神,只是輕輕應了聲,

蔣文熙伸手牽過上川唯莉的手,毫不吝嗇自己溫柔得能掐出水的笑容,連聲道謝。

上川唯莉白晢的臉早已因害羞而不自覺地漲紅成了一顆紅蘋果,腳下的步伐都變得不穩,差點便要往前摔倒,

蔣文熙穩穩地扶住她纖瘦的身子,順理成章地讓她的手挽著自己,柔聲細語地提醒道"小心點。"

儘管大家都帶著面具,但我還是清楚地看到每個經過的女生們,她們的眼中都不約而同地帶著一抹妒忌和不悅,凌厲得宛如刀子般全數插在上川唯莉的身上,


我把手中拿著的兩個面具遞給了蔣文熙,自己則戴上了貼滿水鑽的白色面具,左邊還有一條柔軟的羽毛作為裝飾,看著低調至極。

"快把面具戴上吧,我能感覺她們的眼神都能在上川唯莉燒出一個洞了。"我忍不住開口道"看好你的舞伴。"

"榮幸至極。"蔣文熙朝我眨眨眼,漆黑的眼眸流淌著溫柔的笑意。

今年是以「幽紫星河」為題的化妝舞會,上半部是假面舞會,聽說還有一個特別的活動環節,而下半部則是正常的舞會交流,

而今晚首當其衝的,則是由上一屆得獎的舞會女王和舞會國王一同跳今晚的第一支舞。

沒想到...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和掌聲幾乎要把整個屋頂掀翻,

在昏暗的大廳裡,映著紫白色光的水晶吊燈赫然掛在中央,猶如置身於黑暗中的繁星點點,

暗紫色的紗窗簾搖曳多姿,流蘇和水晶簾互相輝映著垂落而下,

空氣中瀰漫著香甜的香氣,淡淡的,卻讓人如若身處巨大的花圃中。

於是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主持人手握著麥克風,伸出了手指向身後的紅幕,高聲呼喊著——

"有請我們上一屆的舞會國王跟舞會女王——赤羽炎真和鐘若美子!"

震耳欲聾的尖叫聲仿佛要把我的耳膜震碎,耳邊傳來的全是"炎真殿下"的稱呼,甚至還有人不知廉恥地叫囂著稱他為"老公"和"炎真寶寶",

一張張面具背後的眼睛是掩蓋不住的興奮和蠢蠢欲動,

是他,那個輕佻輕浮的人。

面對大家的熱情,赤羽炎真濃密的眉毛稍稍往上挑,嘴邊已然勾勒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深邃的五官在今天一身灰色西裝的襯托下更為俊美,

鎏金色的紋路繞著領子一路延伸下去,一枚鏤空的銀色月亮形狀胸針閃著光芒,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配搭上墨藍色的襯衫和銀白的領帶,低調奢華,倒也為他增添了幾分的意氣風發。

他一手被身旁的鐘若美子挽著,另一隻手早已在邁著長腿走出來的時候揮著手回應大家,甚至還朝著離他最近的一群女生拋了個飛吻,惹得現場的人更加為之瘋狂,

他看起來總是能游刃有餘地面對大家毫不掩飾的愛慕,那雙勾人的桃花眼,說不出是多情還是薄情。

距離上次我和鐘若美子之間的爭執被學生會的知情人士透露出來後,原來已經過了兩星期,

不知為何事情被壓了下來,鐘若美子倒是在這段時間安分了不少,

她甚至沒有正眼看過我一次。

沒過幾天,我的座位上便出現了數封被稱之為是鐘若美子和其他人"親手"寫的道歉信,

儘管所有人都避而不談,但鐘若美子帶頭霸凌學生這件事儼然成了公開的秘密。

我不相信她是自願做這件事的,包括她的朋友和跟班們,

但事實上,鐘若美子囂張跋扈的態度在頭一個星期裡確實收斂了不少,

但這不影響她繼續當個目中無人的公主。

比起一開始的安靜,此刻的她早已恢復成最初的模樣,臉上掛著的是高傲自信的微笑,比起平常明豔的妝容,今天的她卻有著與平時大相逕庭的自然美,

一身露肩的魚尾裙襯出她前凸後翹姣好的身材,靚麗的黑髮如同瀑布般散落下去,雪玉般晶瑩的肌膚,身材曼妙纖細,今天的她只是略施脂粉,看起來卻多了分大家閨秀的氣質,

手持著握抦式的面具,輕輕覆蓋在臉上,卻怎麼也遮蓋不住她豔麗張揚的霸道。

兩人站在一起竟也出奇地合襯,何況今天的鐘若美子比起以往都要好看上幾分,更是招惹了不少人的眼光——

"天啊,你們看,這真是平常那個鐘若美子嗎?"身旁的女孩子讚嘆不已,

"她這一身也太美了吧,家裏人可真捨得給她花錢,這些亮片都快閃瞎我的眼了。"另一個也附和道,

"可別說,他倆站在一起也挺好看的。"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赤羽炎真出了名的多情花心,鐘若美子搞不好就是他下一任的前任了。"又有一名女孩子帶著嘲諷的意味,加入了別人的討論,

"你也太壞了吧哈哈哈,但這可說不太準啊。你看啊,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歡慕容葉,以前我還以為她的情敵只有淺羽學姐一個,但現在看來說不定她還得應付多一個加藤璃韻喔!"女生擺了擺手,聽不出是惋惜還是嘲弄,咯咯地笑說"她沒戲了啦。"

"嘖嘖嘖,後來者居上,那位傳說中的加藤璃韻真是好手段啊。"

幾個女生笑作一團,笑聲聽在耳朵裡卻是無比的刺耳,

我忍不住皺起了眉心,果然人多的地方便是非多,也不曉得自己在她們的背後,我又被描繪成了一個怎樣的形象,

突然覺得好煩悶,不論是慕容葉這個名字抑或是這裡的人和事,都讓我覺得莫名的煩躁,

也不知道蔣文熙和上川唯莉跑去哪裡了。

一旁的主持人熱情地主持著場面,讓舞會持續保持著高漲的氣氛,

赤羽炎真懶洋洋地掃了現場的人一圈,慵懶的視線卻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停頓了數秒,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只見他朝我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便在主持人的介紹下,伴隨著大會播放的音樂,帶領鐘若美子跳起了今晚的第一支舞。

"不想待在這裡了。"

腦海在閃過這個想法的下一秒後,我毫不猶豫地轉過身朝著身後不遠處的自助餐區域走去,拿起了一杯香檳緩緩送入口中,

淡淡的果酸味,帶點香甜的味道,感覺連同胸口裡鬱結的煩悶也因為它而消散了大半。

我站在會場的角落,看到身邊的人都是成雙成對的組合,要不然便是數名成群結隊的朋友們歡聲笑語地交談著,

會場內的音樂歡快而輕盈,舞池內的兩人跳著我看不懂的步伐,但是能感受到大家都很享受此刻的氣氛,

而我,也只是像現在這樣端著酒杯獨自一人站著。

我竟在這種時候感受到了孤獨的滋味,

是因為現在處於晚上的緣故嗎?好像人總會習慣在夜晚時分變得多愁善感。

感覺現在才意識到,我並非天生如此討厭熱鬧,只是他們的這份熱鬧對我而言,我像是一個格格不入的存在,

我不知道該如何拿出真心與人相處。

垂眸看向手腕上的手鍊,它似乎又暗了幾分,顏色早已不如從前般光澤飽滿,

手掌不自覺撫上它,著實冰冷得刺骨,饒是溫熱的肌膚也驅趕不走它的寒意。

我以為他只是對自己狠,沒想到他對我,卻是能狠心到這種地步,

除了聯絡方式,我對他的住址、他的背景、他的過往、他的人脈都沒有半點認識,對此,我竟一直都沒有問及過,

他就這樣,留下一句對不起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樣還算是戀愛嗎?抑或那短短的一年多也只是鏡花水月罷了。

尹明幽,我大抵是再也不會見到你了。

嘴角不禁牽扯出一抹苦笑,我好像,從來就沒有被誰堅定地選擇過。

一曲終,大家都逐漸帶著自己的舞伴進入舞池,感受音樂帶來的悸動,

彼此的靈魂融入在舞步中,用他們眼中的笑意交織著不曾說出口的言語。

一口氣飲盡剩下一半的香檳,我放下了酒杯,朝著離開的方向走去。

尋找·四葉草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