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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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總會好奇,利威爾究竟是無意識還是有意識,在做晚餐時總會多做了約一人的份量,並且還會多放置一副餐具至餐桌對面空著的座位,那就好似在為某個不存在的人準備,用餐完畢後再將原本的餐具稍微沖洗並擺回烘乾機。

沒吃完的晚餐總是拿去外面的花圃,他總會拿去固定的地方堆肥。

那兩個小孩,不對,他們已經是年輕人了——法爾科和賈碧,他們白天的時候會來幫忙照顧、陪伴著利威爾,早午餐通常也是他們兩個來準備,或是有時也會送上一些來自帕拉迪島的文件、當地的民間報導,又或是在瑪萊各種宴會或場合的邀請函,而利威爾當然都是將其推辭掉,而若下午有空,法爾科就會和他一起整理花圃,賈碧則是在屋子裡替他們各泡了杯特調過的紅茶······

然而不難看出法爾科和賈碧兩人正情竇初開,小情侶倆常常走在一塊,和彼此在一起時眼裡那藏不住的亮光,每個動作都能表示對對方的愛,於是乎來到利威爾居所的時候總不免挨上利威爾的冷眼伺候,兩人才會笑呵呵一同收斂些。

其實我知道,利威爾也不是真的在意年輕人的這些情情愛愛,只要仔細觀察他的雙眼,就能發現,他的眼睛透露出來的不是嫌棄。

而是一種令人莫名說不出的,隱約的羨慕。

這天晚上,利威爾依然有意無意的多準備另一人的晚餐,而我不知為何的,竟也鬼使神差的「坐」在了椅子上——在這期間,我也調了好久的姿勢,才滑稽喬出了一個看似真的坐在他對面椅子上的自然樣貌。

刀叉與瓷盤的碰撞聲,細碎的咀嚼聲,說不盡的寂寞與落寞。我托著下巴,臉上掛著淺淺苦澀的微笑,看著眼前的利威爾。

竟然有種想拿起桌上刀叉與正坐在對面的人一同吃飯的衝動。

一時有些恍惚,許久未感受到的刺鼻感突如其來的侵襲,眼眶漸漸濕熱,浸滿了液體,心揪在一塊的感覺使我好似快喘不過氣。我不禁想,我居然快哭了嗎?幽靈也會流淚嗎?幽靈留下的眼淚究竟又是什麼樣子?利威爾會感受得到嗎?

事實上我已經哭了,撓癢的感覺劃過臉頰邊緣掉落,接著發現自己早已落下一滴淚後,便破防似的哭得唏哩嘩啦。

現在,我居然……

真就像,跟他一起生活似的……

明明他還活著,活得好好的,我看起來也像和他一同共進晚餐。

可是為什麼我會哭得如此痛徹心扉呢?

只能一邊開心又痛心的享受此時的晚餐時間,一邊看著那「靈體的眼淚」一滴滴落下,卻永不著陸,穿過地板不知會落入何方,可此時我再也無心思去探究。

還在人間的時候,我從來沒有經歷過無法克制情緒這種事,也許是成熟,也許是環境不允許,而第一次的崩潰大哭卻在身為靈體時發生了。

當然這只是一時的,很快的眼淚不再落下,情緒也稍稍平緩。隨後,利威爾也順勢起身,收起我眼前的餐具,接著便一如既往的收拾餐桌,洗滌碗盤。

接著又如同曾經那樣的,洗澡,接著讀幾本書後便睡覺。

但那一晚,我並沒有待在利威爾身旁看著他入睡,而是到了屋外那被利威爾和兩個年輕小伙一同栽培的花圃,欣賞著夜晚那被好好照料一段時間的植物景觀,放空腦袋,整理整理自己的思緒。

想著直至今天我才清楚的了解,我對利威爾所產生的遺憾和不捨留戀,是多麼龐大且複雜的。但對於如何釋懷,我沒有想過,甚至我對曾經那些戰死的戰友或部下,那些不捨或遺憾哪是說放就能放的?根本沒放下過!

想到這我不禁感嘆,難道我會一直被困在這個靈界裡嗎?直至利威爾也離開人間?

好累,好孤獨,好想要自由。

可我能擁有自由嗎?我能在某一天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嗎?而我又能知道我內心究竟在糾結什麼嗎?又我該如何去釋懷?放下利威爾?離開後就留下他一個人在人間?

我能做到嗎?

【進擊的巨人 | 利韓】遺願未了(韓吉第一人稱視角)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