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環「小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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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絮.路14 ===

  「唔...... 這裡是哪裡?」明明只是一閉眼、一睜眼的功夫,眼前的景色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此時的我站在富麗堂皇的長廊中,除了我以外,還有許多身穿華麗衣服的人。然而其他人或獨自一人邊滑手機邊往前走,或與他人談笑前行。只有我一人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只能呆站在原地,向溪流中的礁石,任由人流經過我時岔開、又合攏。

  長廊的盡頭是一扇奢華的大門,同時也是所有人的目的地,但我卻不知道這所有人,有沒有包含我。只是不安的看著眼前這一切,遲疑著是否要跟著跨出腳步。

  突然,我聽到了一道聲音,像是從天而降一般,問出了我現在的困惑:「嘿,你怎麼會出現這裡啊?」

  「是啊,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啊?」我心裡默默的回應:「明明前一秒還在___,卻突然感到天旋地轉,下一秒就出現在這陌生的環境裡了。」

  「喂!傻愣著看什麼啊?問你話呢!」許是沒有人回應他,過了幾秒,那聲音又再度出現。

  那道聲音是在跟我講話嗎?我應該要回應嗎?可是目前發生的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實,那道聲音是如此的虛無縹緲,會不會其實我只是在一個夢境中?

  然而,這些問題並沒有讓我煩惱太久,因為我突然感覺到手臂被人拽了一下,真實感霎時回到身上,同時也看清楚了那道聲音的主人。一位跟我差不多高的少年,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穿著藍襯衫與黑西裝褲,與這裡其他人的穿著差不多。

  姑且,就先不把他當作夢境好了。我回應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對方明顯對我的回答感到不滿,皺了皺眉,上下打量著我:「你也收到了邀請函?不對,不可能啊,我哥根本沒理由邀請你。你難道是自己闖進來的?也不可能啊,我國中以前想要跟著參加,但都被門衛攔下來。」

  明明對方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聽得懂,但為什麼組在一起,卻一句話也聽不懂呢?

  見我閉口不言,對方似乎也放棄思考這個世紀難題,自顧自的道:「哼!但就算你進來了又如何,你本質也根本不可能改變。想參加聖誕舞會是吧?那我就帶你進去!」

  接著,對方不管我的意願,自顧抓起我的手臂,拉著我就往那扇大門快步走去。

  我試圖抽回我的手臂,但對方力氣卻大的驚人,我也只能任由對方抓著我前行,同時嘗試叫住他:「等等,等一下啦!什麼聖誕舞會啦?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唉,真的是莫名奇妙欸,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啊!

  雖然沒有完全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麼,但這並不妨礙我聽懂「宴會」兩個字。看看身旁人的穿著,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雖然說不上是破舊,但參加宴會也不應該是穿著排汗衫和運動短褲吧?

  步入那扇華麗的大門,真是畫露天機,別有洞天。頭頂上是水晶的吊燈,兩旁有明摘夜合的窗戶、可扇的大玻璃,配上精鍛的掐邊、虎皮綢的配下角、暗犄角找雲頭。牆上還掛著許多名人的字畫,有唐伯虎的美人、米元章的山水、劉石庵的扇面、鐵寶的對子、板橋的竹子、松中堂的一筆「虎」字。角落的櫃子亦不甘示弱的擺著許多叫的上號、叫不上號的名貴裝飾,有珊瑚的盆景、碧璽的酒陶、風磨銅的金鐘、翡翠的玉磬。

  那人將我帶進屋內後,便不再抓著我,反而將我撇在一邊,自顧自地走到主桌的位子坐下。

  看著身上這身與這場合格格不入的衣服,我現在只想離開這個地方。

  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都應該知道我不屬於這裡吧?所以到底為什麼,還要把我抓過來?!難道是......

  剛剛兩人的對話一句句浮現出來,那人一定是跟我有仇吧,不然怎麼會幹這種事來......

  格格不入的我,立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想我應該很有名吧,他們每一個人似乎都認識我,就算我原本不怎麼出名,經過了這次的事件後,我的英明也應該會被眾人傳揚到世世代代吧。

  大家嘲笑完我了,似乎就忘了我的存在一樣,將我撇在一邊,或與同桌的人一起談笑生風,或聚到主桌附近與更有威望的人社交。我悄悄移到門邊,想要離開這是非之地。無奈,門此時已經關閉,任由我如何推拉,都無法再將其開啟。我只能挑了一個最角落的位子坐下,像油與水無法互溶一樣,孤零零的一人飄盪在水面上。

  不知道是宴會主人想要展現奢華的一面,還是前來參加的人數比預計的少了幾人的緣故,我數便了全場的人數與座位數,發現最終仍會空出4-5桌的空桌,而顯然的,我現在的這桌已經被眾人默認為空桌了。

  我度秒如年的坐在位子上,焦躁的環顧四周,只希望一直到我離開為止,都不要再有人注意到我的尷尬。這時有一個人站了出來,走到台上。眾人見狀也紛紛安靜下來。

  只聽聞那人道:「歡迎大家來到這場聖誕舞會......」

  接著那人又講了一長串話,讓我稍稍了解到了目前的處境。

  這是一場建中和北一女的醫研社的聯誼聖誕舞會,來參加的人就算不是醫研社的社員,在校成績也幾乎都是頂尖的存在,甚至有已經畢業考上醫學系的學長姐們回來傳授經驗給學弟妹們。

  隨著主持人一位位的介紹,坐在主桌的那群人除了兩位準台大醫、和準北醫的高三生外,其他人都是已經畢業就讀醫學系的學長姊們。啊,不對,還有一個,當初拉我來的那位,雖然他沒被介紹到,但所有人對於他的存在並不感到奇怪,反而非常熱情的與他交談。

  主持人最後說道:「接下來,我們歡迎在場最資深,同時也是生在醫學世家的台大醫大五學長曹木,上臺來對我們激勵幾句!」

  只見坐在拉我來的那位隔壁的男生站起來,走到最前面接下麥克風:「首先,非常歡迎大家在課業繁忙之餘仍撥空參加聖誕舞會,我知道在場還有許多高三生正在準備學測,但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立志要考上醫學系的同學,適當的與志同道合的朋友們交流,或許會浪費大家一晚上的時間,但當你們考上醫學系,或畢業後走進醫院,便會感謝曾經浪費的那些時間。」

  接著他又講了許多話,就像朝會升旗時教官在前面喋喋不休一樣,中心思想都是叫我們不要死讀書,而是要去認識更多更優秀的人,包括他自己。所以才有這場舞會的存在,才會有那些已畢業的學長姐們回來造福那些尚在高中掙扎的同學們。

  只不過他講的那些都與我無關,我本就不屬於這裡,出現在這裡本就是個意外,他講的那些都與我太過遙遠了,儘管我現在才高二,還沒迫切感受到學測或指考的壓力,但我再怎麼努力,或許中字輩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學長講到一個段落後,目光掃遍全場,最後停留在我身上,並且帶上痛心疾首的語氣說道:「我知道儘管在場的都是在學校中的菁英,但菁英中也會分菁英中的菁英,與菁英中的不菁英。我希望你們在走醫學的這條路上,不要去看不起任何人,或許之後選科時分數低的只能去麻醉科,但那些熱門的皮膚科、眼科,也都需要麻醉科的協助。就像現在,我看見有一位同學只能孤零零的一人坐在角落,卻沒有任何人熱情地將他拉入人群中,這是我所不希望看見的。」

  他邊說,邊從最前面走下來,並且將我拉起來,將麥克風遞給我:「來吧,向大家介紹一下自己。」

  我:「???」等等,我就是被莫名其妙的拉進來而已,可不可以別莫名其妙的再拉我出來講話啊!

  似乎是見我只握著麥克風不說話,他溫和的鼓勵:「來,別害羞,說說自己叫什麼名字,未來想要走哪科?」

  等等,學霸的邏輯都是這樣的嗎,還沒考上就幻想著畢業後的選科??!

  我支支吾吾的小聲道,卻不想手上的麥克風盡責的將每一個字傳到會場的每一個角落:「我、我是陳利兵,我還沒想好之後要走哪科......」

  其實不是還沒想好,是根本沒想過!拜託,上一次看到「台大醫科」這四個字,還是在FB上看到有人把他開玩笑寫成「合太醬料」的貼文中。

  緊握住麥克風的手上爬滿了冷汗,尷尬如潮水般湧來,幾近窒息。無論他是否對我的回答感到失望,可不可以都請把我扔下臺別再理我了!丟臉一次就夠了,不需要再買一贈一似的多給我幾次!!

  然而對方不但沒有表現任何不滿的情緒,反而拍拍我的肩安慰道:「沒事,也不是所有人一開始就決定好未來的道路,但這個時候就更應該積極聽取各方的建議,而不是龜縮在一旁像是看表演一樣不參與進來。」

  不,其實我,真的只想看你們表演......

  他拉著我往主桌的位置前進:「過來跟我們一起交流吧,有任何的迷惘都可以說出來。在座的每一位都是過來人,聽聽我們的經驗一定會對你有幫助的!」

  只見當初應把我拉進來的那位站了起來,朝我身旁的人不滿道:「哥!你在幹嘛?他在我們班就是個學渣,本就不屬於這裡,你竟然還帶他過來?!」

  我身旁那人道:「小金你說的什麼話!能來到這裡的沒有一位是簡單的,我送出的請帖你難道不知道嗎?外面的門衛有多嚴你難道沒有親身體會過嗎?他如果沒有拿著自己的請帖過來,連這棟建築物都踏不進來,更別說是走進這個會場了。」

  不,其實你沒說錯,我的確是踏不進這棟建築物,但奈何我是直接出現在這棟建築物裡面的......

  他繼續道:「好了,別鬧了小金,反正你不差這一次的交流機會,就讓給你同學吧,你去跟其他同學們座一起?」

  雖然他是用著商量的語句,但口吻卻是不容置疑。

  曹金雖然不情願,但還是乖乖地從座位上起來,將位子讓給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箴言裡的一段話:「不要在王面前妄自尊大,不要在大人的位上站立。寧可有人說:請你上來,強如在你覲見的王子面前叫你退下。」

  我想,這或許就是耶穌說的:「凡自高的,必降為卑;自卑的,必升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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