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以你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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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年的情人節,我被我的經理人女友甩掉了。明明之前的日子都沒有展露出什麼要分手的徵兆,而她就在我正準備和她慶祝情人節的時候,提出了分手。

那時,我剛完結音樂節目的錄製,隨著工作人員一同回到休息室裏,我換掉了舞台服,留下妝髮並準備今天和她的約會。

「秀榮啊,今晚想去哪裏呀?」當休息室只剩下我和我的經理人朴秀榮的時候,我向她問道。

她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邁步上前,深情擁抱著我。當時我也沒有問什麼,只是默默地接受她的懷抱。不久,她在我耳邊細聲,道:

「我們分手吧。」

「誒?」

她鬆開了手,沒有解釋分手的原因,反而是在說明著今晚會由別的經理人送我回家,然後便自顧自地離開了休息室。

沒法找到任何一刻去詢問她的我,只是呆然地看著她頭也不回地離開我。當下的我還沒反應過來,站在原地,直至另一位經理人走進休息室,呼喚著我。我回過神,才發現一切都太遲了。

我不明白,究竟是因為什麼才向我提出分手?每天的我們,工作、共進午晚餐、下班、約會,在一些比較繁忙的日子,則是會任意選擇其中一方的家當作約會地點,然後一同迎接早上。當然地,之後的她沒有回覆我的致電和訊息,消失得無影無蹤。自那天之後,我徹夜不眠,只為了想透她提出分手的原因。可惜的是,已經來到週末了,我還是找不到那個原因。


雖說是週末,但身為一位歌手、一位偶像,我還是要上班。今天秀英還是沒有上班,從別人口中得知的,還是她請下了病假這個原因。難道是因為什麼絕症才跟我說分手嗎?不會吧?她看起來就超健康的,不過如果是真的話,希望她願意和我傾訴。

這樣思考並走著的我,沒察覺到漸漸接近我的人。當我走進空無一人的休息室時,那人也隨之跟上,並關上了門。我下意識往那個方向看,還沒注意到那個人的身份,她已經把我壓到在地,我因為倒地的痛楚而嗚咽著,但很快便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個人身上。

那個人是秀榮,她單手用力地按住我的雙手,然後用著下盤壓著我的下半身,阻止我的掙扎。對此一頭霧水的我,不禁向眼前這位熟悉的人問道:

「秀榮你在做什麼?!」

「哎喲,你應該沒想到吧?」此刻,她從某處掏出了一把小刀,抵著我的脖子。「我想你願意死在我手上,對吧?我的小溫。」

「你...要殺死我?」

「我才不會殺你的!」突如其來的激動。「我只是來警告你,組織發現了我和你的戀情,我只好和你分手了...」

「組-組織-?」什麼?我的前女友是黑手黨?「秀榮啊...」

「抱歉呢小溫...」不知為何,只有這句話聽起來最誠懇、悲傷。「不要再找我了...」

她抖顫著的手,像是害怕得不禁卸下了小刀,展露出沒法承受這一切的樣子,慌忙地衝出休息室。

這一次,我並沒有猶豫,我不顧一切地馬上追上她的身影,而我卻沒想到,當我走到外面的走廊時,她再次失去蹤影,只留下了一張紙條在地上。為什麼我會知道那張紙是屬於她的?因為我還記得她熟悉的字跡。

在我們相遇的那天,她來到我們公司應徵,我在她面試的時候已經與她對上視線,那一剎那,彼此的電流交加,我也在那刻接受了我喜歡上她的事實。她順利地通過了面試,加入了我的工作團隊,自此之後,每天看到她所寫下的那優雅而有條不紊的字符,不論在自己的行程本,還是工作的文件,都能找到她的足跡。每次發現的一刻,心中都不禁綻放了無數的花朵。

我依依不捨地看向走廊的前方,嘗試尋找她的去向,但仍是沒有收獲。我只好撿起地上的紙條,那張紙條上寫著一些沒有關聯性的三行字碼,分別是「喜鵲」、「北」和「35-187」。得知了一道突如其來的謎題,我下意識地皺著眉頭,思考著字符與秀榮之間的關係。


我感受到她害怕著什麼,她那顫抖著的瞳孔,被打亂節奏的呼吸,冒出冷汗的模樣,我沒法忘記。這幾天在解謎的同時,訊息未讀,住處空無一人,這時還是沒法聯繫她的我一時慌亂著,然而卻不自覺地覺得這個時候,自身應該要比誰都更冷靜,因為剛才從我眼前走過的人比誰都更不知所惜,如果要為秀榮幫上忙的話,我一定要冷靜。

我深呼吸一口氣,重整思緒。我首要思考的方向是三個字符的關聯性,說是什麼交易暗號的話又不太像話,是什麼求救訊號嗎?如果「北」是方向的話,那麼會是什麼地址嗎?那麼「35-187」是郵遞區號?如果「喜鵲」是指國鳥的話,往北的地方...那不就是很遠的地方嗎?!先以首爾作為範圍來想,北方的是江北區、恩平區、城北區、鍾路區、道峰區和蘆原區。這樣找下去她應該離開那個地方了吧?

至少先以地址為假設,以「喜鵲」為首的話,應該就是區域的代表?接著的是「北」,那就是代表洞?自然「35-187」就是郵遞區號了。我打開了手提電腦,從網上搜尋首爾的所有區域,當我往下刷的時候,我發現了「區鳥」這種東西。靈機一觸的我馬上翻找區鳥為「喜鵲」的區域,而我得到的答案是「鍾路區」。弄出了些許眉目,我順著這個思緒,找出鍾路區的北方,率先得出的結果是北村韓屋村,但這並不符合地址的格式,再次尋找之下,「三清洞」舊稱為北村,為都城北部的區域,這樣就適合了。

把所有情報合併在一起,我得出了這個地址:首爾鍾路區三清洞35-187。


來到今天,二月二十一日,此刻已經沒法抑制住想尋找她的心,我把地址設置在手機的地圖上,結束工作之後便自行駕車前往那個地方。車輛隨著地址駛進一條小路,當導航的紅點與目的地重疊之際,在我眼前的是一座一共三層的小型紅磚大廈,我泊下了車輛之後,便直徑走到大廈的門前。

天空烏雲密佈,看似就連上天也知曉我的心一樣,我抱著不安而沉重的心情進入了大廈。由於紙張上並沒有寫在第幾層,所以我只好挨家逐戶地尋找她的單位,第一層,第二層,然後來到了第三層,結果一直落空的我還是鍥而不捨地,按響了大門前的門鈴。

「來了。」裏面傳來熟悉的聲音,溫暖了我疲憊的身軀。

如我所料,替我打開門的是我一直尋找的人,朴秀榮。她似乎也發現那個來人正是我,並嘗試迅速關上門,而我也反射性地阻止她關門。

「秀榮啊-拜託你解釋一下-」進行著拉鋸戰的我們,我乘機問道。

「不行-這樣的話-我-我-」

在我還想問什麼的時候,秀榮一鼓作氣地成功抵抗我的推撞,關上了大門。我隨即轉移視線往門把,一扭卻發現她在堂皇之際忘記鎖門,我作勢推開大門,目睹了慌忙地收拾東西的她。

「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我上前關心。「組織是什麼意思?你遇到了什麼困難嗎?」

「我-我...」

也許秀榮知道已經走投無路,她癱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只見她冷靜下來的樣子,我也沒有催促她回答那一連串的問題。等待她整理思緒的同時,我觀察四周,住處的設施十分簡陋,除了基本設備之外,什麼裝飾也沒有,可見這只是一個灰白色的避風港,稱不上是家。

然而,我看到空間的角落放著一雙男裝鞋子,我沒記錯的話-

「果然你已經注意到這雙鞋呢...」此刻,秀榮打斷了我的思路。

「對...」

那一天結束工作後,我們選擇在她的家度過晚上。她率先走進浴室洗澡,而我則是處理那天的晚餐,然而她一聲的呼喚,指示我到她的衣櫃裏拿毛巾給她。我回應了,並敞開了衣櫃門,隨意地拿了毛巾之後,我發現了昏暗的衣櫃角落裏,有著什麼。那是一個比較陳舊的鞋盒,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我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發現裏面的是一雙男裝鞋子,看來是經歷了一些風雨,變得古舊的鞋子。當我還在思考的時候,她催促著我,而我也只好關上櫃門,直奔浴室。我想她應該是發現了我打開過盒子的痕跡吧?

從那天之後,我便沒有在想那雙鞋的事,我的腦海繼續充斥著和秀榮一起的時光,絲毫沒有在意那雙鞋的事,直至今天。


在我回憶完結之際,外面已經下著大雨,空氣之間籠罩著一股悲傷的氣氛。在泛泛雨聲之中,我再次把注意力放在秀榮身上,她似乎已經冷靜下來,並露出一幅不安而苦惱的樣子。她深呼吸一口氣,並向我坦白:

「我不想再暪著你了...」我的瞳孔不禁顫抖著。「那雙鞋,是屬於一位我錯手殺死的男人的。我所屬的組織本來就不喜歡打打殺殺,所以組織為了解決這件事,找了一個替死鬼,替我坐牢。自從那件事之後,我便自願退出組織,來了當經理人。當初留下這雙鞋的原因,是希望讓自己記住這件事,也許是贖罪的一種吧。」

說到這裏,她強顏歡笑,得到了放下心頭大石的痛快之外,也因為我的反應而感到擔憂。她往我的雙眼看,繼續說著:

「這就是我離開你的原因。」

沒法馬上吸收所有資訊的我,只能呆然地盯著她,也無法說話去說出安慰她的話。這就是她在這些日子所隱藏的秘密。

「我就是害怕你會露出這種不知所惜的模樣。」

沒錯,我的確對這種狀態束手無策。不過,我絕不忍心讓她的一生如此悲傷下去,她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接受她的人,想要幫助她的話,我要冷靜。

我沉默著,不自覺地用著哀傷的表情,盯著她低下頭的模樣,然後展開雙臂,把她擁入懷裏。瞬間,她接受了我的懷抱,她微微的顫抖,在我懷裏哭泣著。我緩緩說道:

「請你不要感到不安,因為我不會離開你的。」輕撫她的秀髮,繼續說。「雖然這個真相的確令人難以接受,但我還是很愛你。」

「...抱歉,你以這種方式來度過你的生日...」她嗚咽著,回應。

「不用道歉。我希望你可以放下過去,就當作是我的生日願望。」

「...明白了。」

「請讓我繼續陪伴你吧。」

在靜謐而沉穩的雨聲之間,努力尋找的人與事都得到了結果。或許卸下重擔的秀榮,可以在未來的日子與我傾訴,並致以她,屬於我的生日願望。


完。

Wendy孫承完生日賀文 溫酒短篇《致以你的願望》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