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一同坐飞机飞回B城,在飞机上张静欣说如果你要打官司,长沙那几位被采访过的小摊老板旧友、你和莫岚的邮件记录都可以作为证据。而那个纸然和彩虹文化到底什么来头，特别那个纸然，先前出过什么书，对比文风，这些老底可以找律师查。
"我的确要打官司，但还没动作却被对方抢先了。"陈千语咬牙，"而且还在微博上逼逼,怎么不直接给我发律师函？"
"不就是要造声势？默默给你发律师函再默默和你打官司的话谁会注意到她们？就是想将你拖下去同时踩着你肩膀往上爬。"
"可是这事,现在弄得我真的像个抄袭被告的了。"
张静欣叹气："可不。你骂人的功夫人家在微博哭诉博同情；你奔长沙的功夫人家请律师在微博发声明,你说你平时看上去嘴皮子利索挺精明一姑娘怎么什么事儿惨你办什么事儿呢？"
陈千语竟无言以对！
"手机拿我看看。"张静欣伸手,陈千语莫名,但还是乖乖交出手机,解锁屏幕。
张静欣拿过手机摇头："让你删了微博APP你还没删，昨晚忍不住偷看了吧。"
陈千语怨念噘嘴："你肿么知道？"
"还卖萌，看你一早上飞机脸色就知道，绿着一张脸一看就知道被上万人唾弃了。"
陈千语"嘶"了一声："我发现了，你有千里迢迢来损我的嫌疑。"
张静欣不客气地将微博APP删除："我是想跟你说，人先入为主的印象非常重要，这一路都是对方先发声，你处于被动，最重要你还骂了人。现在你在广大人民群众心里已经被打了负分了，再有一帮子小号水军在那里引导舆论导向，不明就里的路人一看就和他们同仇敌忾，你现在啊就是众矢之的。"
"难道她们就没有独立思考能力吗！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抄袭这么下作的事情我还真不会做。这么多年来我也不是待在深闺不出门的，微博上和她们互动也不少，难道这些人先入为主不也应该是被之前的印象先入为主么？我就那么像一个会偷取别人劳动成果的人？！"
张静欣戳了戳陈千语的眉心："冷静点，你看你，一激就炸毛，这就是对方希望的。估计那份声明发出去后他们熬夜等着你再在微博上说点什么然后找漏洞甚至没漏洞都能抡你一巴掌。你要明白，你的那些关注者中有真心喜欢你的就有真心讨厌你的，而这两部分人各占百分之十，剩下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路人，事情闹越大，你越是人人喊打他们就越觉得有趣。他们才不需要什么真相，他们就是来看热闹的。"
"......"
"所以啊陈老师，何必给别人看热闹？"
"那我，应该怎么做？"
张静欣手指在嘴上横着一划："闭嘴。"
张静欣说在见到律师之前都别在公共场合说任何与这件事有关的话，陈老师，你有公关团队吗？没有？很好，一个知名评论家居然连公关都没有，我就说呢你怎么会上去和网友对骂。好了好了我不损你了说正事。陈老师那你有官方后援会吗？现在是她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什么，也没有？当初觉得后援会都是赚小孩钱就不让成立？你这......好吧好吧别这样看着我，没有就没有，制造舆论用水军也可以。那你的出版公司呢？公司官方有什么应对措施？
说到高幼薇那里，陈千语有些心凉："出版社那边直接撤了我的签售，到现在也没发声。"
张静欣感叹："陈老师你说你混的......行吧，都没有的话也好，只要你官司赢了之后找些媒体多报道就行。水军舆论都是虚的。"
陈千语道："没想到张老板不仅菜做得好，新媒体这一手也会玩啊。熟稔微博这一套，还说没有私人微博？"
陈千语要勾张静欣交代，张静欣就只看着她笑，什么也不说。
绝对是一种老底都被对方揭了可是对方却还深藏不露，又或者像是陈千语晚上无聊上网看漫画，不小心看到一部BL漫，受君被扒了一干二净攻君还衣冠楚楚......
攻君舔着嘴唇将受君挡在胸前纤细的双臂拉开，邪笑道："都已经有反应了，还在矜持什么？"
等下！为什么会在看这种漫画！现在应该是全力以赴打官司的时候啊！
陈千语去咨询律师，律师姓黄，戴着眼镜一头硬板寸，年纪三十过五，看上去还是挺稳重的。她和黄律师一起去找了莫岚，黄律师向莫岚要陈千语和她交稿时的邮件记录，莫岚没办法只好说了："陈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你交给我最终稿的那晚我邮箱就被盗了。你还记得第二天我一直给你打电话催稿吗？说我这儿没有推送提示，后来我登上网了才发现邮箱密码不对。因为活太多了我也没时间管，反正还有私人邮箱我就让你把稿件发到私人邮箱里了。之后忙起来也没记得这件事，等纸然那件事一出来我第一时间就想起邮件记录可以当证据的，可......邮箱的密码丢了，等我再找回的时候里面所有的邮件已经被清空了。"
陈千语想起自己邮箱也被盗，时间上和莫岚相差无几......
"这绝对不是巧合。"陈千语道。
黄律师点点头，把所有的事情都记录下来："那陈小姐，你说还有长沙那边的证人是怎么个情况？"
陈千语把当时她去长沙采访的事情跟黄律师说了，黄律师说如果有这些证人，官司应该好打一些。让陈千语尽量回想还有没有其他的证人或证据。陈千语有些后悔，当时为了新书内容的保密她甚至没有在微博上提到一句！
黄律师让陈千语不用太担心，他会尽全力，这就飞长沙一趟。
陈千语看看杂志社里也没什么事，跟着黄律师一起去了。
陈千语带着黄律师越过拥挤的送水三轮车走进旧楼里，上四楼敲门，迟迟没有人来开门。
"是不是人不在家？"黄律师道。
"不会，刚才我在楼下看见屋里有灯光。"陈千语不放弃继续敲。
黄律师暗不做声拉了陈千语一把，用眼神示意让她不要出声，故意提高声音用长沙本地口音道："没人撒，明天再来送水喽。"
黄律师说完后屋里似乎有点儿动静，慢慢地传来脚步声。
"水搬进来。"开门的老头正是陈千语要找的人，老头看见陈千语和黄律师愣了一下，马上就要关门。黄律师眼疾手快立刻将自己的手包卡在门里，门没能合上。
"傅先生！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给我一点点时间就好！"陈千语提高声音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别来找我！"姓傅的老头迅速把门打开，将黄律师的包推了出来再关门。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堪称武林高手水准。
陈千语没想到会吃了这么结实的闭门羹，再去找其他两位被采访人也得到同样的回应。
黄律师鼓励陈千语："别灰心，明天我们再来找他们一趟。"
陈千语斗志低迷，闷闷地应了一声。
第二日陈千语和黄律师起了个大早，蹲守在小区外，等着他们下楼。早上六点去蹲守，不到六点半就看见傅大爷拎着菜篮子下楼来了。
"你们怎么又来了！"傅大爷真没想到这大清早的还能被伏住，"我都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放过我？！"
黄律师听出傅大爷话里有话，拉住陈千语道："傅大爷，在张小姐之后是不是还有人找过你？"
傅大爷面上的表情很明显扭曲了一下，分明就是被说中的模样，再开口说话声音都小了下去："我说了，我不知道......"
陈千语道："你答应过张小姐要出庭作证的！傅先生！"
傅大爷叹气："我只是个普通小老百姓，只想留着一条老命安安分分过日子，趁还动得了再给家里人再做几顿饭......别再缠着我了，你自己再想办法吧！"
傅大爷的话说得很明白了。
"他被威胁了。"张静欣听完陈千语再一次长沙之行的遭遇，为她倒满花茶，"方老板那边居然能找到他们......也是，虽然你没暴露小摊老板，可这几位你还有拍照片，根据书里那些图很容易就找到他们的居住地。果然百姓斗不过流氓，这些人做事可没什么道德底线。"
陈千语泄气："看来所有事都是我在自掘坟墓么？莫岚那边的证据没有了，现在傅大爷他们一个个也不愿意出庭作证......我看得出黄律师都有点气馁，是不是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有办法。"
抱怨居然能得到这么明灯一般的回答，陈千语迅速抬头，见张静欣单臂撑着下巴正在对她笑："这么快就放弃了？陈老师，别忘了证人可不止他们那几个。"
"你是说......"
"我也是证人。"
10月下旬的B城开始刮起冷风。高幼薇终于将她妈妈送上了回国的飞机。
和妈咪吻别之后她立刻收回了乖宝笑容，拿起手机拨电话。
"行，就去那里。"
今天是桑青雅的生日，张静欣一早就送来了礼物——一架小提琴。
"知道你最近对小提琴情有独钟，好好练习，希望来年能听见你拉二泉映月给我听。"
桑青雅看完贺卡上的字，直接将其揉碎："死张静欣！生日没空陪我，还来消遣我——！"
张静欣说她最近特别忙，因为要变季，餐厅的菜谱需要更新，她要忙着研究新菜色。而且也有男友陪伴不是？等她出关那日再来负荆请罪。
近几年的生日她都是和张静欣一起过的，张静欣人够仗义，生日那天桑青雅就是绝对的女皇，想吃什么给做什么，就算要弄个"满汉全席"张静欣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去年年底桑青雅搭上了富商方坤，刚谈恋爱那会儿的确有点冷落了张静欣，后来道歉是道歉了，可这家伙是还记仇呢？
方坤答应给桑青雅大办生日，在他的别墅弄了个生日派对请了一大帮子人。桑青雅也不是不爱热闹，就是觉得和方坤那些爱吵吵的朋友不是一路人，而且往别墅幽暗处一看，全是飞行员，不然就溜冰，没劲。
桑青雅坐在水池边托腮——想念张静欣为她做的海岩芝士蛋糕。去年张静欣心情好亲手为她做蛋糕。那款海岩芝士蛋糕最上面的一层淡奶没有加糖，却因为蛋糕的浓郁而衬出清新的口感；自烤的饼干底有坚果与黄油的香味，*淳厚的芝士入口绵滑浓厚。后味中海盐淡淡的咸味散发出来更激发芝士的香甜......整个蛋糕甜度和香味平衡，甜却不腻，吃一口下去有幸福感迸发——以后再也不想吃别家的蛋糕了。
"桑青雅小姐是吗？"
有个人女人突然坐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月亮。
桑青雅从海岩芝士蛋糕的回忆中拔身，转头看她，见她是个生面孔，但能来这里的必定都是方坤的朋友，就算再不喜欢也只好打个招呼："你好，你是？"
"我叫高幼薇，是方老板的合作伙伴，今天是桑小姐生日吧？生日快乐。"
"哦，高小姐，你好，谢谢。"桑青雅表现得极为敷衍，随意聊了两句就借口有些冷先回去了。
方坤正站在路灯下和人一边喝酒一边谈生意，突然看见高幼薇出现，将眼前的人客气支走，走了过去："怎么，高老板今晚这么有空？我记得我好像没有邀请你。"
"你是没邀请我，但我有点儿事想跟你谈谈，只好不请自来了。"
方坤喝了口酒笑道："是为了陈千语的事吧？"
"方老板倒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方老板这么豪爽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希望这件事能和解。"
"和解？和解也行。"方坤笑道，"高老板想和解直说嘛，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不都是为财吗？"
高幼薇板着脸道："你要多少钱？"
"不多不多，别紧张。"方坤道，"我查过了，你刚当上永动集团总经理，身价逾十位数。那就拿个十亿出来吧。怎么样，这个价钱对于陈千语的前途和一辈子的清誉来说不算多吧？"
高幼薇摸着下巴笑："方老板这是不想谈了？"
"何出此言？我这很有诚意谈的呀。"
"我知道方老板有钱有势，想要弄死陈千语这样的小角色很简单......"
"不不不，我没钱也没势。"方坤哈哈笑之后突然重声道，"但我爹有。"
方坤的眼睛里含着隐隐的邪气，他打量着高幼薇默不作声的脸庞。
女人想跟我斗，早得很。
方坤冷笑一声就要转身离开，突然听见高幼薇怪异的语调："方老板的女朋友蛮漂亮的。"
方坤回头，月光映照在高幼薇束起长发的脸庞上，将她半边脸照得格外清晰而分明。
高幼薇笑道："论爹，谁没有？"
于是，到了开庭的日子。
傅大爷不答应出庭作证也就罢了，当初被陈千语采访过的三人中竟还有一人成为对方的证人，扭曲事实说纸然才是采访她的人——没将陈千语气个好歹来。
张静欣作为证人出庭，指出在一个多月前她就看过陈千语的初稿，并听过采访录音。当庭播放采访录音，但因为录音被陈千语加工过再写入书中，内容出入较大，不能作为证据，但张静欣的话可以。
"我们还有证人。"彩虹文化的代理律师道。
还有证人？
陈千语、张静欣和黄律师往证人出口看去，见Jeanne缓缓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