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漾看著這四個字愣了愣，又望向沈檸若的眼楮，沒有多余的反應，只是覺得沈檸若此刻更像一只搖著尾巴的狗狗了。
"不用放我的。"邱漾拒絕得很直接，她又看著相框中自己拍的沈檸若，唇角彎了彎，語氣自然，"你自己的就很好。"
沈檸若垂下手，用鼻音"嗯"了一下。
因為邱漾的話，她的情緒就低了起來，但是依舊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在手機備忘錄里打了一行字︰【你說得對。】
她其實知道邱漾為什麼會拒絕她，因為兩人的關系根本沒到那種地步。
在房間里放對方的照片這種事，可以被列入私密清單了。
哪怕她們接了很多次的吻，哪怕她們都去過彼此的住所，哪怕她們來往算是比較密切。
可是她們現在的情況，仍然沒達到會級苑降惱掌放在自己床頭的地步。
身體上的親密是一回事，生活中的親密又是另一回，邱漾一向都分得很開。
沈檸若知道。
氛圍靜默了下去，邱漾站起來︰"我再給你接點水。"
"你喝了之後好睡覺。"
沈檸若又是點頭當回答，她看著邱漾從臥室房間，就抬起手來撫了下自己的額頭。
上面的溫度還沒有低的跡象，但現在讓她更加覺得不舒服的還是和邱漾的事情。
想要確定自己對另一個人的心意需要花心思，這不是能著急的事情。
邱漾知道她生病了立馬趕來，無疑的是讓沈檸若很感動，她看著邱漾為了她忙前忙後，她看著邱漾為她做這做那，她心里柔軟成了一片，但除此之外又還有好多復雜的情緒在圍著她。
比如邱漾之前喝了酒的那個晚上，她趕去找邱漾，但邱漾是對她只有感激嗎？
她現在腦子依舊有些混沌，想不明白，也不想再去想。
接杯水的時間很快，邱漾就又端了大半杯溫水進來，看著沈檸若喝完了，她才徹底松口氣︰"困嗎？"
藥是有副作用的，嗜睡就是其中一項。
盡管沈檸若今天睡了很久了。
"一點。"沈檸若這回不是點頭或者搖頭，她還是開口講話了，只是聲音一點變化都沒有，不過她現在要比剛見到的時候氣色好一些。
"那你試著睡覺。"
"那你呢？"沈檸若說話有些艱難，眼神就放在坐在床邊的邱漾身上。
有一大半的光灑在了邱漾身上，給她鍍上了一層柔。
沈檸若的眼睫顫了顫，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些什麼。
或者什麼都有想——
邱漾的嘴巴很好看，嘗起來也很甜。
邱漾的下巴沒之前尖得那麼夸張了。
邱漾的眼楮像是比之前更亮了。
"等你睡著了我就回去了。"
邱漾直言，她沒有留在這里的計劃，主要是來得匆忙，忘記帶自己的熒光綠箱子，否則她是可以在沈檸若這里住下。
沈檸若的思緒被邱漾的這句話徹底拉了回來，她有些許的怔住。
她以為邱漾今晚會住在她這里，但原來不是嗎？
失落瞬間堆積，很快就成了一座小山，沈檸若被整座山壓著。
大概是因為感冒真的會讓人更脆弱，沈檸若一想到這個就更加不舒服，連帶著還有許多的委屈，眼眶也迅速泛紅。
她都"嗚嗚嗚"了，邱漾竟然還不會留下來。
邱漾看見了她明顯的變化，立馬擔心起來︰"是不舒服了嗎？"
沈檸若靜靜地看著她，沒兩秒鐘，眼淚就從眼角流了下來，滴到了枕頭上藏著。
邱漾跟沈檸若認識了大半個月，現在還是第一次見到沈檸若露出這種模樣，她的心有一些被揪著的感覺，于是她趕緊從一旁抽了兩張紙出來給沈檸若擦眼淚。
她一邊擦一邊哄︰"別哭了嗯嗯嗯？"
"還是非常不舒服的話，那我們去醫院看看。"
沈檸若的眼楮閉上了，邱漾給她擦眼淚的動作很溫柔，像是怕傷到她一般。
只是邱漾越是這麼哄，她越是難過。
她雖然還不是很確定自己對邱漾的情意到底是不是其他情緒在作祟，但她可以確定的是邱漾對她一點想法都沒有。
一點都沒有。
沈檸若想著這個就有些喘不過氣，又開始咳了起來，這讓邱漾更覺得她是身體不舒服了。
邱漾的擔心就擺在臉上︰"我們還是去醫院吧，沈檸若。"
沈檸若搖頭，咳嗽的間隙里回答︰"我不去。"
"不要倔。"
"你的感冒很嚴重。"
沈檸若繼續咳嗽，眼淚又出來了幾滴，墜在了被子上，消失不見。
邱漾坐在一邊沒再吭聲，像沈檸若這樣打了一針就有心理陰影的人，自然很抗拒去醫院，她能理解。
藥效還沒開始，如果等到明天還不見好，再去醫院也不遲。
于是邱漾又出聲︰"好。"
"我們不去。"
"我今晚也不回去了。"
沈檸若將這些話清晰地听進了耳朵里，她的情緒得到了緩解，等咳好了，就可憐巴巴地看向邱漾，點了點頭，用氣聲說了句︰"好。"
邱漾也的確是放心不下，她受了沈檸若很多照顧，現在差不多是另一種還債了。
她依舊不想欠著沈檸若什麼。
"那我外賣一點我的生活用品過來。"
沈檸若已經躺下了，她拉著被子，只露出了一張臉，聞言眨了下眼楮，當作回答。
邱漾買了牙刷買了毛巾買了浴巾，還買了一套新的內衣褲。
她就守在沈檸若的床邊，自己看著手機，不時地看沈檸若一眼。
沈檸若的困意來了，但她堅持著沒睡，她怕邱漾還是會走，盡管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她跟邱漾的目光對上過好多回，但彼此沒說話，腦子里想起了許多的事情。
過了好一會兒，沈檸若摸過手機，指尖在上面敲著。
邱漾以為她要拿給自己看，結果是以短信的方式發過來。
跟她們之前分開的時候一樣。
【除了醫生外，你是第一個這樣照顧我的人。】
這行字不多，一秒就能看完。
邱漾看著卻覺得有些沉重，她的指尖翻了翻屏幕，又看了好幾遍，才抬眼看向沈檸若。
其實從這個冷靜的住所就能看出來，沈檸若跟家人的聯系肯定不會很頻繁，或許還能用貧乏來形容。
只是邱漾沒想到比自己想的還要慘一點。
沈檸若的眼楮彎彎，又張嘴用力說了句︰"謝謝。"
邱漾的嘴唇抿了抿︰"不客氣。"
她說著就傾身過去，動作不受腦子控制，親了一下沈檸若的額頭︰"我不會走，睡吧。"
這句話像是有魔力，沈檸若的困意瞬間翻倍，將她淹沒。
這一覺睡了很久，但是因為睡得早，所以醒來時也不過才七點半。
邱漾的鬧鐘是七點四十的，沈檸若知道。
因為她昨天就是這個點醒來的。
她的鼻子沒那麼堵了，體溫也回到了正常，只是喉嚨還是有些不舒服，腦袋也還有些昏沉。
比起昨晚算是好了不少。
沈檸若輕輕翻了個身，看著躺在一邊的邱漾。
邱漾睡覺沒有一點壞習慣，不踢被子不打呼不磨牙，睡著的時候也依舊乖巧得不像樣。
沈檸若看著她長長的睫毛，有些心癢，她緩緩地伸出手去踫了下，就見邱漾的眉頭輕輕蹙起。
沈檸若不敢再造次，立馬收回了手，想讓邱漾再多睡幾分鐘。
只是不得不說的是，這幅畫面很美好，沈檸若以前都沒想過。
原來生病時被人掛念著長這樣啊。
她今年快28歲，是不是體會得有些晚？沈檸若想著答案。
而等到鬧鐘一響，邱漾一睜眼的那個瞬間，沈檸若就覺得答案不需要自己想了。
不晚。
只要那個人是邱漾就不會讓她覺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