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N視角
昨晚的事還歷歷在目，金泰亨在我耳畔低語的那句話，讓我更加地愧疚
曾經的［謝謝你，我愛你］
什麼時後變成了［對不起，我愛你］
還得多久的時間我才能再次接受擁有這副身軀的自己
我的心都是滿滿的怨念，我知道自己被愛著，可我有權利嗎？
那孩子的話恰巧觸動了我內心不曾間斷地問著我的話，那是我的實話，但我選擇隱瞞那些，因為我不想讓愛我的人為我擔心
我眼神掃視了周遭的一切，能讓我的肉體存活的事物都在這
但能讓我心存活的不在這
我無視了疼痛的身軀和暈眩的腦袋，拔掉了手上的點滴針，拿下了氧氣罩，轉身爬起，直接套上了鞋子，掙扎式的走出病房
醫院走廊的景象依舊忙碌，但我的視線卻是如此地模糊，呼吸也有些喘不過氣
可我此刻只想努力走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躲起來
一個乾淨 空白 沒有任何事物的地方
這樣我才能好過一點
隨著漸漸走遠，我的腳步越變沉重，胸腔也變得越發緊繃，好似有些吸不到氣，所以我將嘴張大，想多吸些氧氣
目光漸漸渙散，步伐漸漸凌亂，好像
快死了…
我沒病得這麼重吧…
不就是小小的感冒而已嗎...？
突然，眼前一片發黑，意識開始暈眩
我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倒了下來，那聲骨頭與地板接觸的巨響讓大家都注意到了我
那刻，天空與我漸行漸遠
但那也只不過是我幻想世界中的天空，醫院的天花板罷了
我漸漸吸不到氣，還是第一次體驗呢…雙眼慢慢閉上，只能聽見一陣陣旁人的尖叫聲，眼角餘光瞥見一位位身穿白衣的人往我的方向跑來
心跳停止…
有點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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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N？」金泰亨走在巡房的路上，卻沒想到會看見倒在地上的Y/N
「金醫生！！快點來！！！」護理師焦急地喊道
金泰亨的心一愣，發了瘋似的衝了過去
看著眼前嘴唇發白，面容毫無血色的Y/N，金泰亨慌了，他不斷搖晃著她的身體，叫喚她的名字，測著脈搏，但
Y/N的心跳早已停止了
「Y/N！！Y/N！不要…不要這樣…」他慌忙地解開Y/N的上衣，放上雙手，開始做CPR
他一下一下地按壓著Y/N的胸口，一邊大聲叫著別人來幫忙
「除顫器拿過來！！」
「幫我叫田柾國去搶救室等著」
金泰亨額頭上的汗不斷滴下
他不想看到這場面，不想Y/N離開，不願看見她此刻的樣子
原本熟悉到不行的急救程序，此刻都亂了套，只因自己的手不聽使喚地抖動，完全沒有一絲力氣
長髮散亂地貼在冰冷的地面，頭倒臥一旁，原本那雙大而明亮的雙眼緊閉
Y/N的心臟依然沒有跳動，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金泰亨索性直接抱起Y/N趕去搶救室
懷中瘦弱的身軀沒有一點生機，金泰亨有些崩潰了，他的腳步越加跨大，直到成了奔跑的姿態
他一把將Y/N放到床上，田柾國立馬接手做CPR，金泰亨拿起一旁的除顫器開始充電
一旁的護理人員趕忙為Y/N接上儀器，手臂套上血壓計，各種大小不同的硬針軟針插在Y/N的身體各處，輸送著藥劑
Y/N細小的手就那樣垂在床沿邊，一旁圍繞著一群搶救生命的人，鮮明的對比
那是慘白的顏色
閉起的雙眼
發白的嘴唇
短暫的死亡
「讓開！」金泰亨拿起除顫器放上Y/N的胸和側腹部
Y/N的身體隨著電流的通過被震了起來，隨後又無力地癱軟
田柾國繼續上前按壓著
此刻搶救室的每個人都焦急地等待著，等待那條趨於平靜的直線再度起伏波動
幾分鐘後，田柾國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金泰亨趕忙和他換手，他不斷祈禱著，他不能讓Y/N就這麼離開，他必須得救她
「插管！」金泰亨吩咐道
田柾國立馬拿起器具撬開Y/N的嘴，放進一根導管，隨後接上甦醒球按壓著給氧
「100焦耳！」
Y/N瘦小的身軀再次被電流通過
金泰亨拿著除顫器的手發抖著，下意識地緊盯一旁的心電圖
終於，Y/N的心臟再度跳了起來，心電圖開始有明顯的波動
儘管Y/N依然處在昏迷中，但僅僅這樣就好，心臟在跳動，［活著］就好
在場的每個人都鬆了口氣
金泰亨緊握住她的手，低下頭來大口喘著氣
他的眼眶泛紅，雙手顫抖，直到田柾國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神般地站起身
「先送…到ICU..」金泰亨斷斷續續地吩咐道
「我先過去陪著，你去找一下老師吧」田柾國看著金泰亨心神不寧的樣子，拉開了他緊握住的Y/N的手，由自己握著
「我會好好照顧她的」隨和便和其他人員一同推著病床離開
金泰亨愣愣地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看著Y/N虛弱的身體就那樣癱軟在床上，他的心好痛
但也只能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用力地拍打著臉頰，試圖讓驚嚇中的腦袋清醒，隨後趕去金南俊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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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南俊聽診後邊搖著頭邊扣上Y/N衣上的扣子
「沒辦法了，先排進心臟移植的名單吧」
金泰亨站在一旁，雙眼無神地看著床上被管線覆蓋的Y/N
心臟超音波和其他檢查都顯現著Y/N的狀況在急劇惡化，心臟衰竭是遲早的事，病毒早已侵入心肌，此刻能救Y/N的，只有心臟移植手術，又或是，那微乎其微的奇蹟
「老師，那接下來…」田柾國輕聲問道
田柾國神情落寞，自己手裡的病人此刻處在危險，大人都知道的疼痛與不舒服，更何況，她還是個孩子啊…
「只能先給藥物治療，但之後心臟驟停的可能很高，必須24小時看著，等等Y/N醒來後，別說實情，先安撫就好，我不想讓她那麼快知道」金南俊嚴肅地說道
他看向一旁早已失神的金泰亨，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還有我呢，沒事，我們陪她一起走過去吧」金南俊給了金泰亨一個溫暖卻富有極強的安慰的笑容
口罩下的笑容自然是看不見的，但金泰亨能從金南俊的雙眼看出來他想給自己的力量
金泰亨默默點了點頭，隨後不理會在場的其他人，直接坐到了Y/N床旁的椅上直直盯著她，戴著手套的手也緩緩握住了插滿針的手背
金南俊沒說什麼，只是走到了田柾國的身邊，在他耳畔低語道
「幫我看好泰亨，我很擔心他，抱歉沒辦法跟你們一起待著，就麻煩你們了」
「不會，我知道了，老師快去忙吧，我知道」田柾國給了金南俊一個放心的眼神
隨著一個個人員離開，病房內的聲響也漸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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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柾國調整完點滴的流速後，Y/N的手指輕輕動了下
金泰亨立馬彈起身，不斷拍打著她的手臂，叫喚著她的名字
「Y/N ? Y/N ? 聽得見嗎？」
田柾國也在一旁焦急等待著
Y/N的眼皮跳動了下，隨後緩緩睜開了眼，插管帶來的不舒服感也讓她扭動著身體，發出了聲響
金泰亨趕緊和田柾國準備一同幫Y/N拔管
「Y/N阿！能握緊拳頭嗎？」田柾國在Y/N耳旁問道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兩人便著手拔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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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著慢慢深呼吸」金泰亨輕輕扶著Y/N的肩膀說道
Y/N的胸口終於能有起伏的變化，也能自主呼吸了
田柾國看著他倆，給了金泰亨一個眼神，隨後便退出病房
金泰亨緩緩在Y/N身旁坐了下來，他握住了Y/N的手，盡可能地擠出笑容
「Y/N阿，好點了嗎？」
Y/N審視著周遭的一切，臉上掛著的氧氣罩因呼氣不斷蒙上白霧
「我為什麼在這裡…？」
身體接上的各種管路，床旁儀器刺耳的聲響似乎比之前更多了
這裡好安靜，純白的牆壁，右手邊的透明玻璃，還能看見不停走動的醫護人員
像被監視一樣
這是死氣沉沉的氣味
「妳剛才昏倒了，現在醒來就好」金泰亨幫Y/N把被子蓋緊了點
他的肩膀抽動，眼眶泛紅，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害怕了
因愛而怕
「昏倒的話.…為什麼要來這裡…？」Y/N小聲喘著氣，皺著眉頭，有些不解地審視著周遭陌生的場景
「我們…別管這個了…妳在這裡就好…能活著就好…」金泰亨將頭轉過，終於控制不住地再次崩潰，只能不斷用手抹去流出的淚水
突然的意外讓他無法控制地哭出了聲
「金泰亨…」Y/N回握住了金泰亨的手
她看見了他眼底的恐懼與擔心
橡膠手套下的手依然保有溫度，只不過被恐懼覆蓋住了
「我在這裡…沒事的」她哽咽地說道
金泰亨將頭轉回，用手擋住臉，口罩也早已被淚水浸濕
「別哭…我會心疼...」Y/N輕輕拿開金泰亨的手，幫他擦去淚水
「沒事的…」Y/N也開始不斷啜泣
「不哭了…」
她努力地擠出笑容，可眼眶的淚卻不斷滴下
她知道啊
知道自己如今早已病入膏肓
知道眼前的男人為她擔心害怕了多久
她也害怕
但此刻不該出現這種情緒
「泰亨啊…我很好喔…」Y/N用雙手將金泰亨沾滿淚水的臉頰捧起，隨後將額頭輕抵上對方的額頭
「我就在這裡，你別怕…我很好…」隨後也用盡全力給了他一個笑容
偽裝的笑
「只要好好治療就會盡快康復了，別擔心」金泰亨漸漸恢復了情緒，安慰著眼前的Y/N
「給你們添亂了，抱歉啊…」
「說什麼呢…丫頭..你永遠不是添亂的」金泰亨心疼地摸了摸Y/N的臉頰
一旁的提示鈴響起，該離開了
短暫的相見，彼此只能用謊言偽裝自己不願被看見的脆弱
可
這是愛
「我得先走了，下一次的時間到了我會馬上來的…沒事的，會有其他人在這裡照顧你喔...」金泰亨用盡全力同樣回了一個笑容給Y/N，用他的雙眼告訴她
你會沒事的
我會沒事的
Y/N點了點頭，隨後目送金泰亨離開ICU病房
［Y/N視角］
金泰亨前腳剛踏出病房，我就無法克制地再次哭出了聲
我的全身顫抖著
剛才的淚…是我心疼他…
可此刻的淚…是害怕…
我真的好害怕…
我還不想死…
可我為什麼淪落到這來了
我知道啊…知道這種地方是因為病情嚴重才來的
可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到最後因為病而死去的是我…？
為什麼…？
好不容易能遇到這些給我愛的人
好不容易讓我再次有了活的希望
好不容易能感受到這種種的美好
可我又要馬上離開了…
我還想考大學…還想去國外旅行
還想看流星，想去冰島看極光
想要去再看一次海..
我還有好多想做的事…
我想跟金泰亨繼續走下去...
我可以牽著他的手一起逛街
可以和他一起窩在棉被裡熬夜吃泡麵
可以抱著他撒驕
可
好像也得不到了…
想出院後體驗同齡人的生活…
我有好多愛的人…
可他們之中沒人能救我啊…
心臟移植…
排不到吧…
那條路根本沒有盡頭…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已經要死的事實…
金泰亨…
我們別再互相隱瞞了…
我還剩多少時間…？
我能做些什麼呢…？
看來是我害死自己的…
用我的善把自己推入火坑了…